几日后的一个傍晚,杨坚和几个儿子在书房内围坐闲话时,独孤伽罗突然进屋,打断了父子几人的勃勃兴致。这天晚上杨坚将在天台正殿大摆筵席,宴请一众心腹重臣。此时,他很快便猜到夫人定是来催促自己更衣,准备赴宴。
将几个儿子打发走后,独孤皇后亲自为杨坚更换了衣服,而后一直将他送到正殿后室,才与他依依分别。
杨坚昂首阔步走到殿堂正中的高台上就坐,殿内灯火辉煌,钟鼓礼乐声飘飘入耳,台下众臣子早已分列左右,见到他入坐后齐齐起身叩拜。
杨坚满面笑颜,满意地点着头,欣喜地高声道:“朕登基后的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政务,今日终于得闲能与众爱卿欢聚畅饮。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对我杨坚尽忠竭力!有你们在,我大隋一定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台下众人齐呼:“陛下万岁,我大隋千秋万代,福泽永世。”
“好好好……”杨坚抬起双臂,高举到与肩同齐,“众卿平身。今天的宴会大家一切随意,我们君臣同乐。”
众臣纷纷就坐,同时殿内左右两边的十数位宫人一起端着银盘缓步而出,替在场官员斟酒上菜。
杨坚扫视了一圈殿中众人,突然不远处的元谐与他相对而视。杨坚脑中浮光一闪,下一刻豪爽地大笑道:“乐安公啊,朕记得你当初把朕比作激流中的危墙,不知如今这堵水中之墙如何啊?”
元谐执杯起身,恭敬有礼地回:“陛下知人善用,得到百官拥戴,此非水中危墙,乃是中流砥柱啊!这一杯,臣敬陛下。”
“哈哈哈……”杨坚笑着与元谐对饮了一杯,待元谐回座后,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上座的宇文庆和长孙晟,朗声道:“众位爱卿,此次设宴一为款待诸位,让我们君臣同乐,二则借此场合嘉奖汝南公。”
宇文庆闻言当即起身走至殿堂中央,下跪抱拳道:“为陛下效力,乃是臣的本分,不求任何嘉奖!”
杨坚皱着眉微笑道:“欸,神庆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的送亲任务完成得很好,不仅没有丢朕的颜面,还将突厥的山川地形、部众强弱打探得很是清楚啊!如此功劳,应当接受褒奖。我大隋不会像前朝那般,对那群突厥人一再退让,是时候让他们臣服于我们之下了!”说到激动时,杨坚竟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看向远方,双目闪烁着冷毅的锋芒。
宇文庆的下颚微微扬起,听过杨坚的一番话,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下一刻,见到杨坚又看向自己,他忙收敛了张扬,谦虚道:“陛下,其实在这件事上,长孙将军才是居功至伟啊!多亏他得到了沙钵略可汗弟弟的信任,与之暗中结盟,我们才能获得重要情报。”
“是啊——”杨坚转而望向长孙晟,脸上露出赞许的笑意。“季晟啊,你可是当记一大功!嗯,这样……”他稍加考虑,趾高气昂地伸手指点道,“朕封你为奉车都尉!”
“谢陛下恩典!”长孙晟激动地走到宇文庆身边,叩头谢恩。他长跪不起,高亢地拜道:“臣定当为我大隋血战沙场,助陛下平定突厥,万死不辞。”
“好好好……起来,都起来吧。”杨坚忘我地大笑起来,片刻后笑声才渐止。他又看向一旁的宇文庆,边点头边捋着颚下的短须,悠悠道:“神庆啊,朕与你相交多年,知道你素有胆气,一直想建功立业。虽然多少年来始终不尽如意,但朕还是很赏识你的。如今,你也算是戎马半生了,依朕看啊,你以后就不要再如此操劳了。朕寻思着,将广平公主许配给你的长子,以后我们可就是亲上加亲了!”
宇文庆一愣,随即感到受宠若惊,欣喜激动之下声音微微发颤:“陛下……陛下不以臣庸碌,如此厚爱,臣深感荣幸之至啊!”说到这里,宇文庆“扑通”一声跪地,感激涕零、俯首叩拜:“叩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众大臣见状纷纷起身恭贺,齐呼道:“恭喜陛下,恭喜汝南公”。杨坚酣畅地大笑着,随意地抬抬手,道:“平身吧,都坐回去,坐回去。”
臣子们回座后,食案上酒菜已经上齐。杨坚首先起筷,随后众人也跟着享用起美酒佳肴。此时,大殿中回荡起悠扬的雅乐,一群身着华丽彩裙的年轻女子和着轻柔的乐曲曼妙而舞。席间觥筹交错,乐舞飘飘,气氛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杨坚优哉游哉地摇晃着酒杯,不经意间瞥到席位末的一个熟悉身影。那人身着干净整齐的官服,一改常态不言不语,独自一人埋头喝着闷酒。杨坚不禁歪嘴一乐,忙挥手叫内侍在自己的桌案边设一席位,又派人去请那个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庞晃。
看着庞晃向自己走近,不等其上前行礼,杨坚先向他招手道:“元显老弟,怎么闷闷不乐啊?当日射雉之符,朕可是还记得呢!你是第一个说朕有贵相的人,今日你的吉言得以应验,朕定当重重感谢你。这一杯,朕先喝了。”
庞晃一时讶然,难以置信地瞪着杨坚。直到见他手上的一杯酒见了底,庞晃才回过神来,一把抓起宦官递上来的酒盏,大大咧咧地跪在杨坚面前,回敬道:“不敢,不敢,还是臣敬陛下。陛下应天顺民,如今君临宇内,还记得他日之言,臣真是又高兴又感动啊!”
杨坚伸手拉起庞晃,拍着他的肩膀道:“元显不必客气,来,坐到朕身边,今晚我们一起喝个痛快!”语毕,他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