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兽人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游戏“魔兽世界”里的豁牙绿皮还有牛头人什么的。粉红色的兽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卡玛兜帽下的长相是典型的兽人样貌——倾斜的前额,突出的下颚,明显的牙齿和粗糙的皮肤,这一切都向我们清楚的表明了他的血统。
虽然颜色很奇怪,但他确实是一位真正的兽人。
我一边强忍着大笑的冲动,一边冲进已经针尖对麦芒的两人之间,用自己隔开了他们的视线。
我将脸对着卡玛,大叫着“误会!误会!我这朋友和萨曼卢的兽人有一点过节!”然后我又转过身,将莉雅举着的手按了下去,紧张的抱住她,不让她有进一步动作。
莉雅挣扎了几下,我悄声地在她耳朵旁边呢喃:“莉雅?你路上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你记得吗?”
莉雅大约是想起了路上和我聊过的话,便没有再做出攻击的姿态,不过身上的肌肉依旧紧绷着。
那位兽人术士卡玛倒是和蔼的多,听见我的解释,他那双光华流转的眼睛里奇异的光芒骤然收起,恢复成兽人们正常的棕色瞳孔,了解的点了点头。
“我能理解,兽人的名誉在其他种族里一向不太好。”
“但你朋友大可不必这样紧张,我是个‘被剥皮者’。”
他的话一出口,莉雅紧绷的肌肉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莉雅既然已经回复了平常的状态,我只好带着一点点失望的心情松开了抱着莉雅的双臂。
‘莉雅的身子真软。’
我的喉咙有点干。
卡玛的话让莉雅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为了表达歉意,她将自己的兜帽放了下来。
她慢慢地将兜帽掀开,就好像她为了完成这个动作已经努力练习了好几年一般,动作既缓慢又轻柔。魔法师长袍的帽子落下后,她向卡玛行了一个法师礼。
“我失礼了。能在剥皮刑罚里生存下来的,都是值得让人尊敬的勇士。”
掀开兜帽的莉雅露出了她的精灵特征。
卡玛见到长袍里包裹着的是个精灵也很是意外,继而了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柯瑞隆幼小的孩子,难怪……”
“是的,我曾经是个兽人,因为剥皮之刑皮肤变成了这样的颜色。”
后面那句话是面对着我说的。
那种被排斥感又来了。
对于这个世界,我有时完全无法产生代入感。
这里真的有神,有灵,有各种从未接触过的礼节,有原著里从来没有提到过的人物。而这些人物又各自有着自己的故事和经历。这些人确实存在着,你没有办法把他当做一个符号,一个npc,一个不存在的人。
可我曾经看过的那本书又提醒我,他们都是不存在的,甚至不是那个作者塑造出来的特殊角色。我常想,如果真的有创1世1神的话,这位神祗的脸就是起点作者“大种马”的脸也不一定。
“抱歉,我能问一下什么是‘被剥皮者’?您皮肤的这种独特颜色,难道是某种情况导致的?”
听起来很吓人。
“剥皮之刑是对触犯律法的兽人进行的刑罚,顾名思义,就是将兽人的全身皮肤剥下来。被剥皮者将不再被视为兽人,是兽人王国最恶劣的刑罚之一。”莉雅淡淡地开口,“能在剥皮之刑里活下来的兽人万里无一,不过一旦真的活了下来,兽人也不会再追究他的责任。”
“蒙神眷顾,我没有死去,而且很快长出了新的皮肤。不过再也不是红色了。”卡玛似乎对自己的过去毫不在意,“正是在濒死之际,我看见了浩瀚的星海,无尽的星辰。”
“是星辰指引我来到了这里,坚定了我想成为星辰术士的信念。”
卡玛起身,在腰上佩上一把白色的短剑。
“两位,既然事关性命,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莉雅带上兜帽,和我走在卡玛的身后,一起出了屋子。卡玛的步伐很快,我和她紧紧的跟着他向北出城而去。
一路上,我都很沉默。
如果卡玛那种粉红色的皮肤是因为痛苦的剥皮之刑而造成的,那我刚才那种不明所以的笑声就是对卡玛的一种伤害。
剥皮……听起来和凌迟相若的痛苦。所以他才会特意对曾经笑出声的我解释皮肤颜色的事情么?
我不敢问莉雅,兽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被剥皮,如果这件事不如卡玛表现的那么毫不在意的话,我的疑问只会让他不堪的回忆再重复一次罢了。
我刚才居然真的笑出声了,我那种自以为是的幽默感真的很可恶。
方才我有多欢乐,现在我就有多内疚。
这样想来,对曾经笑话过他的人类,依旧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卡玛,真的是一个值得让人尊敬的好人。
他已经不能被当做兽人了,我不知该如何喊他,称呼为‘人’应该没有错吧?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沉默的往前走着。卡玛高大又有些微驮的身影在前方指引着方向。
塔利塔克城的人见了卡玛都会向他行礼,有些兽人会自动为他让出道路。我们刚进城时那些警惕和防备的眼神也没有了,跟在卡玛的身后,我们仿佛也变成了“自己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不那么恰当的词。
狐假虎威。
“这个卡玛应该是个很了不起或者很有力量的人。”我看着几步外的卡玛不停的向行礼的人点头回礼,赞叹着说。
“‘被剥皮者’活下来的,都应该得到尊敬。”莉雅理所当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