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居然真的有贵族会传授平民知识吗?”审判祭司看了看羊皮纸上的字迹,点了点头。“偷窃蜡烛的理由成立。但这不能说明他偷窃的是蜡烛,而不是烛台。”
“祭司大人,请恕我放肆。”艾克站在小男孩的身前,口中谦逊,本人却用一种“我就是在放肆”的态度朗声说着,“如果是控告这位小男孩偷窃金烛台的话,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他环顾四周,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然后遥遥一指圣武士们手上的证物“金烛台”,这个金烛台是那种能插三根蜡烛的大家伙,那位强壮的圣武士捧着它也稍嫌笨重。
“这么大、这么显眼的一个金烛台,丹尼该如何不吸引任何人注意的偷出去?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德行高尚的大人,所以可能不知道——偷东西的人通常都很心虚,如果是要偷窃的话,是不会选择这么引人注目的赃物的。”
“众位想一想,这么瘦小的孩子,连举起金烛台都吃力,他能把烛台藏在哪里呢?”艾克斯唱作俱佳的接着说道,“我一想到有可能因为一场误会而重判了这个可怜的小男孩,从而有损培罗的威严,立刻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啊!”
“误会?”
“是的,误会。丹尼和那位贵族大人都没有说谎。我们把所有的事实依据联系起来,这大概是这么一回事吧……”
审判厅的正中,数人高的培罗雕像静静站在圆形的青桐基座上,一手高高举起,持着一根象征医疗的金色木杖,另一只手垂在胸侧,托着散发光明的太阳。因为有神力加持,整座塑像闪耀着信仰的光芒。
艾克斯一头金发也被信仰之光反射出耀眼的颜色,他埋着自信的步子,朝我的方向微微一笑,然后走到了培罗的雕像之前。
艾克斯的脸上保持着一种睿智的表情(看起来好眼熟),如同一位吟游诗人那样,富有感情地讲起了他的猜测。
我觉得他很适合转职吟游诗人,圣武士什么的实在太不适合他了!
“我们回顾下事情的源头:乔治子爵家的男仆丹尼小朋友,因为他的求学之心,引起了仁慈的主人乔治少爷的注意。于是乔治少爷在不违背规则的情况下偶尔教他一些例如名字这样的常用字。这是多美好的主仆情谊?想象下,在和煦的阳光下,温柔的乔治少爷教导着幼小的男仆如何写自己的名字,如何分辨是非对错,因为知识能带来公理啊!
“如果乔治少爷还活着的话,这个孩子将来会成长为他的左膀右臂,成为一个忠实而有能力的随从吧?
“但是……也许正因为乔治少爷太过优秀和充满仁慈的缘故,年纪轻轻,就已经蒙神召唤了。”
丹尼的眼泪哗啦啦的流着,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陪审席上许多妇人已经掏出了手绢。
艾克斯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接着说道:
“没有了教导者的丹尼,一面想念着少主人那温和又细致的栽培之举,一面希望通过复习少主人所教的字而怀念他的一言一行。但是平民,不,他甚至是地位更底下的仆人,那是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他会识字的。于是为了维护少主人的名誉,丹尼决定偷偷藏一些蜡烛,在无人的地下室独自学习……”
丹尼拼命地点着头。
我看着艾克斯夸张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喔,我实在太没有同情心了,旁边的贵妇人都已经对这个“忠仆与少爷”的故事潸然泪下了呢!
“就在他偷偷摸摸的取下蜡烛的时候,注意各位,这种偷蜡烛的行为当然是不对的,但是他们争执时没有任何目击者,这就表示当时点燃蜡烛的房间是无人的房间。在无人的房间彻夜点燃蜡烛不也是一种浪费吗?与其接受这种浪费,我想早逝的乔治少爷也是同意将这些蜡烛赠与丹尼的,从丹尼的描述里,我已经能感受到,他就是这么一位善良仁慈又具有同情心的人啊!”艾克斯煽情地叹息着,“这样一位少爷,除了太阳神培罗实在太欢喜他,要让他常伴左右,没有其他理由能解释他会早逝啊!”
已经有人开始为这位不知名的“乔治少爷”祈祷冥福了。
“于是这个时候,恰巧从这边走过的乔治老爷,也就是本案的控诉人乔治子爵发现有一个仆人在动烛台,并且很可疑地把烛台上的蜡烛往下取……”
艾克斯叹了一口气。
“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第一反应肯定是那人要偷烛台而不是蜡烛,因为和金子比起来,蜡烛实在太不值钱了。但是诸位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大人们,你们可能不会理解,对于一位曾经接受过智慧之光的启迪,又突然失去了这种光芒的穷苦孩子来说,能够照耀出知识之光的蜡烛可是比金子更重要的物品啊!”
丹尼在席上骄傲地挺直了身体。
“于是误会就这么产生了……乔治子爵以为丹尼要偷窃烛台,丹尼在乔治子爵的威严之下不敢发出任何辩驳,两人推搡间,烛台掉了下去,正好误伤了子爵的脚,丹尼太过害怕,转过身就跑了。”
“丹尼,这也是不对的行为。”艾克斯严肃地对丹尼说着,“如果临阵逃脱的话,无论是任何冤屈也不会得到伸张的。正义只眷顾有勇气的人。而且无论怎么说,你的主家因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