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悉话音歇止,看向那顶明月,不知是在平复心情还是想着故事接下来该怎么说。
萧静好的笑还在脸上,却没了笑意,心里一股酸涩涌起将鼻腔涨满,身旁沐悉又淡淡开口,“皇上对咱主子不错,封侯赐府,将他捧上了天,哎……有些事主子不告诉你,是保护你,你不知道在宫里那八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草木皆兵,抱着刀子睁着眼睛睡觉,也亏我们争气,还能顺利活到现在,本以为皇上……”沐悉顿了顿,胡乱抹了把脸,囔道:“算了,让他自己和你说,总之,你喜欢他就给他点温暖,不喜欢他就趁早离开他!”
沐悉最后一句话很重,萧静好听得出这话是他憋了许久,现在终于憋不住才挤出的,她直觉沐沂邯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正在想着,沐悉毛手毛脚的已经拎起了她,一跳一跃一甩,她就已经扑到了某人怀里,丢她的人“唰”一声闪没了影。
“你来了!”躺在屋顶的人一手持酒壶,一手顺势将掉落怀中的丫头紧紧一抄,纳入胸间,洋洋自得的笑,嘴里打着招呼就如见面问问‘你吃了没’这么轻飘寻常。
“容颜那小子,等本候酒醒了就灭了他,居然挟持我去灌酒……”他醉眼迷蒙的笑,高举酒壶顺势一歪,那酒液如晶莹透明的长虹落入他张开的嘴里,酒香混着杜若香在这清辉冷月下愈发的清冽,清冽到略显苦涩,正如他此刻疏狂的笑一般,苦涩如烈酒般呛喉,直直穿心肺腑……
萧静好掏出袖囊的布巾,轻轻擦去他嘴边的酒液,接着靠入他的怀中,没有说话。
他从不这样失态,也许在别人来说这样喝喝酒睡睡屋顶本不算什么,但沐沂邯不一样,他看似疏狂不羁,但却是极有分寸的人,懂得适可而止,懂得量力而行,他饮酒不酗酒,品酒不醉酒,喝的每一杯都是在保持心明如镜的情况下,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算在他的计划里,虽累,但他能捱,今日便让他彻底醉一次又何妨,压抑的情绪需要释放,虽不知他为何这样,但不问或许更好,她就在他身边,陪着他……
皎洁月光莹莹铺洒青灰小瓦,泛着幽蓝色的光,似凄凉似清冷,酒香渺渺扶摇而上,熏得皎月微醉,隐入云纱,俯览湖波潋滟,初秋的风沿湖面轻扫,似温柔的手,缓缓抚至雅园每一角,摇曳了树梢,摇曳了屋顶人儿的心跳。
不知何时两唇相碰,浅浅轻点化作了舌尖缠绵,酒香诱人却不如彼此熟悉的香,环绕在这凄凄夜色,幽幽顶端,缭绕心愁偌大苍穹装不下,唯小小一个她,无声相伴,淡淡笑颜无限放大,暖了他,化了他。
“你在就好……”他的吻移至耳边,手一扬抛掉了手中酒壶,落在檐边甩落地上,在静夜发出刺耳的响声。
“别怕,我在……”他的唇游移回到她的唇瓣,轻声安抚着怀里人被响声吓到的轻颤,“别躲……我知道……知道……”
萧静好抱紧他,心里被什么堵着喘不过气,他说他知道……分寸!
他以为自己抵触他的吻,却又止不住的沉陷,他在醉中还记得怕触碰了她的底线,怕她拒绝而开声哀求。
回想他一次次的笑着引诱她,占占小便宜,却没有一次真正跨过雷池侵犯到她,也许他是试着想进一步,那都是对她的在乎,试问世间能有多少柳下惠能坐怀不乱,那次在庐州别苑,已经到了赤诚相对,却在她一声拒绝中戛然而止,他给予了她应有的尊重和包容,若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真的很有分寸,慢慢移开了唇,将脸埋入她的颈间,连呼吸都轻不可闻,萧静好能感觉到他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但绝不是压抑情欲,而是……
颈窝处淡淡潮湿感,萧静好在震惊间,俯在她身上的沐沂邯却轻轻颤抖着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急,明明是在笑,却莫名透着浓浓化不开的殇。
萧静好伸出手轻拍他的背,就像哄着孩子一样,她直觉,怀中男子此刻需要的就是这双温暖的手掌,无声的传递她所能给予的暖流,也许,他愿意说,她也可以静静的听……
半晌后,沐沂邯撑起身,将萧静好扶起,两人很有默契的背靠着背,闻着这屋顶上掠过的干爽的风,而萧静好的手,默默覆上颈窝,那一片被风带过的清凉处,他用笑来掩饰,却掩饰不了这片潮湿的痕迹。
“皇位之争,向来是不折手段,连自己所爱的女人都能轻易放弃,你说,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萧静好微微转身,心里疑惑难道的冀州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心里正恨得牙痒痒,却听身后人慢慢讲起了一个故事。
“有一年宫中选秀,皇上年迈无暇顾及后宫,就将所选秀女挑了一些资质好的赐给了底下几个儿子,四王爷只爱江山不爱美人,却在那一年那一天那一眼,在送进府的秀女中一眼看到了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就是他对那女子的评价,可想而知,她多么美……”
“这女子既送进了四王府,便就是四王爷的人,所以他很自然的就临幸了她,随之就忘记了她,连名字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