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奕辉离开也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我天天都会矗立在镇头向着那条通向镇外的道路张望,巴望着他的身影能突然出现在密林之中。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他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会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抱过他,紧紧地拥过他,再也不分开。
然而,一天又一天的等待,让我度日如年,却始终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我的眼前。来到他的房间,如他离开时一模一样,而且也是一尘不染的,因为自从他离开后,我就天天来打扫,我总在想,或许邱奕辉明天就能回来,我要让他回来时就有个舒适、洁净的房间,要让他感到家的温暖。
桌上,照片里的他笑得灿烂,如同此时射进来的阳光,晃花了我的眼睛。明知前途凶险,他离开的那天,也仍是带着这样的笑容和我道别,在我额上轻轻一啄后便叮嘱小孩般地严厉说道:“就在这里等着我,不许乱跑!”然后便洒然地随阿来他们上了车。
奕辉,你说过,你会尽快回来的,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天天盼,天天等,我好想快点见到你,我和你朝夕相处,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适应你不在身边的日子,身边没有你,时间是如此的慢长,而我,也只觉得魂不守舍。
我打开抽屉,那本邮票集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我拿出它,轻轻地抚摸着。奕辉,你说你担心我会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把这本邮票送给我,让我迷路时将他贴在自己身上,然后邮差就会再次把我送回来,回到你身边。可是,你怎么只想到我可能会迷路,而忘了自己也有可能会迷路,也有可能会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么久了,仍然不见你回来,你是不是迷了路,或是忘了回家的路?
奕辉,你说过,我是上天寄给你的礼物,而你,又何尝不是上天寄给我的礼物,在我最无助,对世界最为绝望的时候,上天赐予我的最美好的礼物……
我抬头看向窗外,默默地乞求着:上天,你一定要保佑邱奕辉,保佑我们,让他赶紧回来,不要再出意外了,千万不要再出意外,像他那样善良,那样关心别人的人,是应该而且有权利得到你的庇佑的。
“竹子姐,竹子姐,不好了!”
大门“呯——”地一声响,扣儿冲进院来。
“扣儿,什么事?”听到扣儿惊慌的叫喊,我条件反射地想到邱奕辉,赶紧奔出门去。
“清河他爹从外面回来了,还受了伤,他说外面现在乱得很,到处在抓乱党,还有贩卖私货的商人,他爹偷买了些盐巴回来,都差点被抓了,竹子姐,你说邱大哥他会不会有事?”扣儿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地说道。
“别瞎说!”听她提到邱奕辉,我马上将她打住,唯恐她一张乌鸦嘴说出的话好的不灵坏的灵。心中顿时也七上八下的,安慰自己邱奕辉做事是有分寸的,也会考虑周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转念一想,一颗心仍忐忑不安,邱奕辉为人善良,总爱替别人着想,他离去时还对我故作神秘地提到这趟出去正好为镇上多弄些西药回来,万一,万一……我不敢再往下想,万一真出个意外,这可怎么办的好?
“扣儿,清河他爹有没有再说什么?”我焦急地问道,希望还能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他爹有没有去到上海,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也问了,他爹说不敢再过去,那边的人都往这边逃,听说那边更乱,”扣儿说道,我一听,心下更是慌了起来。
“竹子姐,邱大哥这么久都不回来,也没有个音信,会不会也被抓了?”扣儿破口问道。
“不会的,”我心里一颤,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
“可是他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呢?”扣儿按捺不住,再次问道。
“这不是才过了一个月吗?不会有事的,你不要瞎想,”我瞪了她一下,啐道:“你不要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带奕辉离开的人是外边的厉害人物,和他们在一声,你邱大哥不会有事的,他们会保证他的安全的,”我想到吕詹,想到阿来,不管怎么说,邱奕辉是被他们请去,替吕詹治伤的,他们还是会保障他的安全的。但转念一想,如果将吕詹治好了,那会平安无事,但是,若是吕詹有个意外,他们会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在邱奕辉的身上?或者,阿来根本没有打算再放邱奕辉回来,他们那样的人,心狠手辣,自己活在刀口浪尖上,随时随地一命呜呼,所以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安居乐业,过得生活如意,他们,就是想毁掉我来之不易的幸福……一时间,千百个念头聚集在脑中,混乱不堪,我的思绪也犹如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竹子姐,”扣儿轻声地叫了一下我,“我们要不要出去找一下邱大哥?”
“不行,”我马上硬声否决,心里思量着,眉头不由皱起,抬眼看了看她,对着他晶莹剔透的黑眸凝重地说道:“你就在这里呆着,我去。”
“竹子姐,我也要去,”扣儿不依,叫嚷道。
“你邱大哥临走时就嘱咐我们不要到处乱跑,你对外面不了解,万一再把你弄丢了,我去哪里找你!”我声音颇大。
“竹子姐……”她仍想说服我。
“扣儿,等外面太平些,下次我再带你去,这次外面乱,你好好在家里等着,听话,”我抚摸过她的头,将她抱到怀里,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答应过你姐姐和栾大哥,要好好照顾你的,你不要再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