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战场,暗里偷袭,双方交手过百次,终究还是哪一方都没有占到便宜,江待一的援军和补给总是从吕王的灵州源源不断的送来,所以他也耗得起,直到耗过了自己二十岁的生日。而李莽和玉豹子也再没有提出过要撤军,原因很简单,他们早已经无军可撤了,带来的军队所剩无几,要真是离开战场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破城之日——打了近一年多的仗终于在今日画上了句号,江待一骑着红枣马同吕王并驾于大军之前,踏在了幽州这片陌生,又算不上陌生的土地上,可他的心里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很沉重。
街边的商铺都是门可罗雀,冷清的不得了,时不时还有饿殍在为了争抢着一两个已经发霉的馒头而厮打。今天的阳光很刺眼,让人目眩,江待一多想不睁开眼,不去看这一切,可他一闭上眼,耳边充斥的饥饿痛苦的j□j声,痛失家园的谩骂声就愈来愈强烈。
走了多久,江待一不知道,直到身边的吕王轻唤了一声,“贤弟,我们到王宫了”。
到了,原以为攻陷王宫的日子会是遥遥无期,没想到此刻就到了,江待一下了马,出神的望着这座宫殿,久久后道:“咱们进去吧”。
齐王宫里,一派的荒凉寂静,即使现在是盛夏,花草开得再娇艳也抵不过这股子萧索的肃杀之意。江待一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齐王宫了,径直带着人抄了正殿,而这一路上一个宫人也没有看见,想必是都各自逃命去了。
吕王和江待一立于殿前各自摸着腰间的佩剑,心照不宣的一同跨进了殿,没有让人跟着。
偌大的宫殿,冷冷清清,静的连踩在波斯地毯上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擎殿的金龙玉桂柱孤单的矗立着,只是不知还能不能继续撑起这座宫殿。齐王一身明黄色的蟒袍,正襟危坐于高台之上的金漆王椅,眼帘微阖,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好悠闲的样子。
吕王睨了他一眼,嘲讽道:“齐王真是有承受力,沦为阶下之囚,还是如此的淡定。”
齐王连眼都没有睁开,冷冷道:“寒贱之辈,竟也敢来与我说话。”
“你……”吕王怒目圆睁,指着齐王就道:“郭承明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摆什么王爷架子!”
齐王睁开眼,抖了抖前襟,站起身来,深深的看着江待一道:“我不屑与你说话,我有话问江待一。”
吕王刚要发作,手里的剑都j□j了半截,又被江待一生生的给按了回去,带着恳求的说:“我与郭承明的恩怨颇深,就把他留给我,让我亲自了结了这段恩怨,拜托了,吕大哥。”
吕王咬着下唇,空放了一拳,点头答应道:“好吧”,又狠狠的剜了齐王一眼,忿忿的出了殿,关上了厚重的朱红宫门。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空旷的大殿,凝滞的空气,只悠悠回荡着这句低沉的问话。
“你觉得你胜了吗?”
江待一身子倏地一僵,只觉得很羞愧,下意识的低下头,默然不语,也实在是无言以对了。
“哈哈……”吕王突兀的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张狂,嚣张又带着绝望,又从高台之上缓步走到江待一的面前,“你觉得耻辱是吗?是汉人的耻辱是吗?”
江待一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齐王围着江待一踱步道:“你以为不说话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吗?这一年多,本王虽不是说胜,但也没让你占到便宜,要不是你勾结羌人,前后夹击,你今天进的了本王的幽州吗?亏本王还以为你也算的上是英雄豪杰!”
“我没有!”江待一吼道,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我没有勾结羌人”。
“你没有?那那个姓吕的呢?小人一个,他也配称王!本王知道,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本王无话可说,可你心里舒坦吗?为了报自己的家仇,折腾这么久,最后还得冒着背上一个汉贼的骂名的风险才赢了本王,现在只问你一句,值吗?”
江待一咬着下唇,慢吞吞的吐出了两个字“不值”,倒吸了口气,幽幽的说:“有些事的发展也是我所无法预料的,但我从没有忘了自己是汉人的身份,我就给你个承诺,一定让幽州的羌军全部消失,不会让你幽州的子民再受到戕害。”
齐王停在江待一面前,高声道:“好,本王等到就是你这一句话,不要因你我之间的恩怨影响了你的判断力,希望如你说言,切勿忘了你是汉人,你我都是汉人。”
江待一心里也是五位杂陈,自己这仗打的双方早就是民劳兵疲,若不是羌人趁虚而入,给自己一个机会,还真不知道能何时走进这齐王宫呢?都忙着打仗还没有功夫琢磨羌军是怎么进来的,可刚才经齐王这么一说,心里还真有点犯嘀咕,莫不是真是如齐王所说,是吕王勾结羌人?微微晃了晃脑袋,换了个话题,问道:“且不说这个,你还欠我四条人命,可记得?”
“怎么不记得,本王时时刻刻都记着,本王悔呀!”
“哼……”江待一冷哼一声,“后悔有什么用?能让他们复生吗?能让惠羽……”说到文惠羽倏地一怔,已经好久没提到过这个名字了,只是在每个深夜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然后将思念深深的埋在心底,带着绵长的哀伤愁绪道:“让惠羽语原谅我”。
“哈哈……”齐王又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你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呵……要是让你的将士们知道他们的主帅发动这场战争就是为了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