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娘给小爷吹了。”
柳子文的话语被亭顶那人打断,传来一声醉骂:
“恶霸雇杀手,这么简单的事,你供剑,小爷出剑,一笔买卖,别啰里吧嗦。”
柳子文哑然,他点了点头,道了句“也是”,转头朝身后两位弟弟眼神示意了下。
捧金丝楠木剑盒的柳子安,与捧画轴的柳子麟准备上前,可还没走两步,发现手中的物件纷纷消失不见了。
两兄弟不禁对视一眼,眼神惊诧。
凉亭之上,有独臂青年脚踩金丝楠木剑盒,率先打开画轴。
柳子文眯眸道:“阿洁少侠,就是此子。”
独臂青年看着画轴上的人,沉默了下,忽问:
“他是?”
“县令。”
独臂青年并没意外,只是问:“他右额是不是有一道细微伤痕?”
柳子文神色讶异:
“右额确实是有一条挺淡的伤痕,这是他上回落水重伤留下的,没好全,不过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顿了顿,柳子文不禁问:
“少侠该不会认识他吧?”
独臂青年安静了一会儿,开口:
“这是个好官。”
“或许。”柳子文点头。
“他请我喝过酒,十二枚铜板。”
“哦?”
柳子文眼神露出些惊疑,与两位弟弟对视了一眼,三人顿时有些紧张。
因为他们站在一位中品练气剑修的十步之内,跑不掉的。
亭上亭下,一时间陷入一片死寂。
柳子文眯眸轻声:
“少侠的意思是……嗯,若是不行,咱们也不勉强,少侠这些日子的酒水住宿,我们柳家买单,就当交个朋友……”
独臂青年忽道:“得加价。”
柳家三兄弟齐愣。
独臂青年饮了一口酒,醉熏熏重复:
“杀他,得加价。一般的剑,在小爷这儿不能买他的命,他命贵。”
柳子文不动声色道:“那少侠不妨抽空看一眼盒中的剑。”
独臂青年没有回话。
不过少倾,亭檐上方传来咔嚓一声,是剑盒打开的声音。
随即是一阵很长很长时间的沉默。
此刻,若是远方山顶有人眺望此处南轩小院方向,便能惊讶发现:
白日,竟会有盈盈月光。
凉亭下,就在柳子文三人的脸色由原来的自信变得有些犹豫之际。
“纠正一下。”
伴随着一道利剑入盒的声音,亭上之人声音传了下来:
“别叫小爷少侠,我是剑客,不沾侠。”
“好的。”柳子文松了口气,听出了弦外之音,重新露出笑容:“不过阁下暂时先别动手,等我们准备好了,会再来通知阁下。”
“行,但你们要记住,这柄剑只够买他一个人的命,其他事,小爷不管,你们处理干净,否则后果自负。”
“没问题!”
就在柳家三兄弟转身欲走之际,亭上仰躺的剑客忽问:
“这剑谁铸的?”
柳子文停步,反问:“难道长安的剑客接剑杀人,都要问这个吗?”
此言一落,无人再开口。
柳子文三人离开院子。
南轩小院重新恢复宁静。
凉亭之上,独臂青年,脚踩剑盒,怀抱桂酿,偏头北望。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
柳子文、柳子安、柳子麟三兄弟难得齐聚。
离开南轩小院后,他们并没有立马分开,而是走出柳家大宅,一起默契前往小孤山另一边的古越剑铺。
山路上。
脸色病怏怏的柳子安率先问道:“大哥,这剑客靠不靠谱?该不会临阵心软变卦吧?”
一身富贵闲员外装扮的柳子文摇摇头:
“你若知道了此人成长的环境,还有他在长安那些江湖帮派中的事迹声誉,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他感慨:“确实是一个剑客,出剑不讲感情,买卖公平,只要你出得起他的价……没有那些无聊的侠肝义胆、为国为民。”
柳子麟听完,不禁问道:“可是大哥,收下这么一柄贵重的剑,结果就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不是有些太不划算?”
他也是个爱剑之人,眼馋刚刚那柄新剑,脸色仍有些肉疼不舍。
柳子文和柳子安都没有回答这个愚蠢问题,柳子麟笑容讪讪。
不多时。
柳子文三人来到小孤山的半山腰处。
当下时辰,正好是早晨刚过、接近上午,初阳照在绿油油的草坪上,日头正好。
柳家三兄弟在甲一剑炉前的空地上等了一会儿,不多时,果然碰到吃完早点、买酒归来的麻衣老人。
他有些脸色不好,或者说,早上就没有脸色好过。
柳子文、柳子安、柳子麟恭敬的朝这位只穿普通匠作服饰的老人打招呼。
老人从三人身旁径直路过,瞧也没瞧。
柳子文主动迈出一步,微笑道:
“老先生,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讲讲那个经常替你买酒的小女工的事情。”
一旁的柳子安悄然注视老人的脸色,其实他们最先关注到这个叫阿青的小女工,不是因为她阿兄柳阿山的事情,而是因为这位老先生,后者经常光顾那个早餐摊子,每天只与买酒的小女工有些许交集。
柳家虽然平日不管老先生除铸剑外的事情,但也不能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