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让咱们送些绿豆糕……檀郎呢?”
薇睐指了指卧室方向,“檀郎休息了。”
半细脸色有些失望。
薇睐转身,欲返回澡房,却被一个大丫鬟拉去了一旁熟络闲聊。
半细带着另外几个丫鬟,轻车熟路的去往澡房。
少顷,薇睐余光瞧见半细等人手提那只竹篮、还捧着一套主人的干净月白色常服,走出屋子。
这套常服是阿青姑娘生辰时送的那套,梅鹿苑众女都看得出来,欧阳戎最近挺喜欢穿这一套。
半细和丫鬟们,瞧也没瞧不远处欲言又止的白毛丫鬟,面色泰然自若的离开梅林小院,算是满载而归。
走出不远,院外才传来半细的一句话语:
“既然檀郎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绿豆糕放桌上了,回头喂檀郎吃,丫鬟不准贪嘴。”
无人院子里,薇睐轻轻点头。
似是遵命。
翌日一早。
梅鹿苑大厅。
早膳。
八仙桌旁,坐有身穿件白色里衫的欧阳戎与仪态端庄的甄氏。
二人身侧,薇睐、半细等一众丫鬟侍立伺候,与往常一样。
甄氏不急喝粥,微笑着手撑下巴注视侄儿。
欧阳戎在婶娘的慈爱目光下,一口干完糯米热粥,看了眼时辰。
“先走了,你们慢吃。”
年轻县令起身准备走人,脚步颇急。
半细眼疾手快,早就挤开某白毛丫鬟,提前等在门前不远处,手里摊开月白常服,笑脸迎去:
“郎君一路顺风。”
欧阳戎看了眼新罗婢,轻轻点头,他张开手任由半细披衣,忽而低头看了下,刚伸入袖管的手臂抽回,转身问道:
“官服呢?”
半细的笑脸愣了愣:“什么官服?”
“昨天换下的那件。”
半细下意识回道:“洗了呀……”
出门脚步有些急的年轻县令英眉轻皱,声音不自觉大了点:
“不是说了,先别洗吗?”
顿了顿:·“还有,洗衣这事到底谁做,怎么有点乱?”
半细吓的身子一颤,郎君以前都是说话都是平静温柔,少有这样语气有些重的时候。
不远处桌前喝粥的甄氏缓缓放下手中瓷勺,侧目瞅着门口方向,没有去接旁边丫鬟递来擦嘴的手帕。
清晨,弥漫暖暖粥香与初阳气息的屋内,所有女子的目光,都因为男主人颇重的语气,而迅速聚集过来。
半细霎时如芒在背,一时间慌了神,忙道:
“奴婢该死,郎君莫生气,奴婢这去看看晾绳上的官服干了没……”
匆匆就要跑出门。
“算了。”
欧阳戎吐了口气,缓声道,他摆摆手阻止了半细。
就在年轻县令低下头,欲披上月白常服勉强去码头送客之际。
“檀郎,都怪奴儿,没与姐姐细说清楚。”
刚刚消失了会儿的白毛丫鬟,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外廊上,手里展开一件浅绿色七品官服,当着众人的面,迎上前去,伺候欧阳戎穿好。
欧阳戎一怔,低头看了眼官服,又看了看脸色歉意的薇睐:
“不是昨晚洗了吗?”
薇睐脆声道:“这是另一套,早上奴儿摸了摸,已经干了。”
“行,辛苦了。”
欧阳戎脸色松了口气,在薇睐的伺候下,穿戴整齐,急忙出门,走之前还不忘回头,朝一旁低头咬唇的半细道:“没事了。”
欧阳戎的身影走远,与远处门口那位谢氏贵女的倩影碰头,消失不见。
他走后。
大厅内外,一时间,依旧保持寂静。
郎君说没事了,但当真没事了吗?
圆桌前,端庄雍贵的罗裙妇人目光扫视了一圈大厅的众女。
丫鬟们神色各异,或低头或垂目,皆不敢吱声。
只要是涉及郎君的事,哪怕再小,也是梅鹿苑的第一等大事。
而哪怕再轻的过错,在疼爱郎君的大娘子这儿,都得上秤瞧瞧斤两,休想轻易翻过。
往日颇为傲娇的半细,似罚站门口,怀抱那件月白常服深深埋头,面色苍白。
薇睐低眉顺眼,站在原地。
“都过来。”
甄氏忽发话。
薇睐、半细等一众丫鬟赶忙聚到罗裙妇人的身前,老实无比的站好。
“怎么回事,说说。”
几个此前跟随半细的大丫鬟,竹筒倒豆子似的,赶忙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出来。
不敢添油加醋。
薇睐也老实补充了一些,尔后,主动自责道:
“大娘子,都怪奴儿,半细姐她们走的急,奴儿忘记说檀郎的交代,是奴儿的错。”
听到白毛丫鬟的诚恳语气。
半细等丫鬟们不禁侧目看她。
甄氏摇摇头,轻声:
“无妨,最后伱能整来一件干净官服,没耽误到檀郎正事就行。”
说完,罗裙妇人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前这个俏生生的白毛丫鬟。
薇睐眉眼愈发温顺低垂。
甄氏忽问:“你之前不是喊主人吗,怎么也喊檀郎的小名?”
檀郎这个亲密小名,包括半细在内的其它丫鬟们只敢私下喊喊过过嘴瘾,在甄氏面前,没人敢逾越。
薇睐小脸不慌不忙,口齿伶俐道:
“回大娘子话,是主人让奴儿喊的,有回夜里,主人搂着奴儿说悄悄话,让奴儿人前时喊他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