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姜失笑。
你家那些远方亲戚可个顶个的不简单。
不过这话她倒是没说,保持某种默契。
苏裹儿的心思很明显在别的事情上面,她转头道:
“过了这月十五,你找个空闲,陪我再去一趟东林寺。没有你作借口,阿娘不放心我出门。”
“是你去了太多次了。”谢令姜摇摇头,又奇问:“为何是过了这月十五,不是还有半旬时间吗?”
苏裹儿撇嘴道:
“那些东林寺的和尚净不学好,要在十五整个什么求姻缘的庙会,忽悠些信男善女过去烧香祈福求姻缘。
“这几日听说在预热呢,山上看来是要热闹一阵,十五之前还是别过去为好,万一被阿娘阿父他们误会些什么,就不好了。”
“姻缘节庙会……”
谢令姜脸色一怔,嘀咕了一句,不动声色问:“东林寺求姻缘很灵?”
“不知道,你感兴趣自己去问。”
苏裹儿随意答了句,话语一顿,她转头:
“干嘛?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你爹之前不是说你推掉了很多年轻才俊的求婚,要立志儒道吗?”
瞧见身旁女伴的狐疑脸色,谢令姜佯装皱眉,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夜景,大袖一挥道:
“苏家妹妹瞎说什么呢,我是给……是给我大师兄问问。每回过去吃饭,甄伯母都问这问那的,操心师兄婚事,还要我帮师兄推荐介绍下族中姐妹,真甚是无趣。”
“原来如此。”苏裹儿点了点头,“你倒是待你师兄挺好,这事都操心。”
谢令姜没回答,左右四望了下夜景,余光不动声色的瞧了眼梅鹿苑内某个院子的方向。
大师兄还欠她一个小愿望呢。
某位谢氏女郎这时又有一点信命了,瞌睡了就来枕头,这不是命中注定是什么?
嗯,以后可以小信一点。
可却未曾想到,一直安静无声的苏裹儿忽然转头道:
“你说这个甄伯母想给你大师兄找一门五姓女的婚事,嗯,这倒也挺正常,五姓女嘛,大周男子谁不想娶,这可比离氏卫氏的女子还受欢迎。”
她撇了撇嘴,停顿了下,又接着噙笑道:
“不过,我怎么觉得这甄伯母是盯上谢家姐姐你了,正好你又是小师妹,与欧阳良翰关系还不错,要是我是他叔母,我肯定也这么做……
“嗯,谢家姐姐还是注意一点吧,可别一不小心甄伯母去找你阿父提了婚,到时候拒绝起来,可就尴尬了。”
苏裹儿似笑非笑的说完,却立马瞅见身旁这位谢家姐姐脸色变了变,夜色下有些看不清楚。
“谢姐姐怎么了?”她好奇问。
“没……没事。”
苏裹儿又打量了下谢令姜有点僵的脸庞,脸色恍然道:
“哦我懂了,那甄伯母是不是早向你阿父试着求婚过了,所以谢姐姐现在不好意思说?”
她轻轻颔首,替身旁女伴放心下来:
“那就没事了,很正常,原来是已经拒绝过了,难怪她能放心找你问这些牵线之事,看来是不敢再打谢姐姐主意了,那倒也轻松,谢姐姐随意吧,去介绍一个族妹,说不得还能和你大师兄亲上加亲。”
话语落下,含笑偏头的苏裹儿突然听到“晃铛”一声。
原本放在某女郎脚边的一只袖珍小酒坛滴溜溜滚落下屋檐,稍息,下方传来一道清脆的碎瓶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不……不小心的,苏妹妹勿怪。”
面对苏裹儿投来的略带探究的眸光,某位谢氏贵女强笑了下解释道。
“看来谢姐姐是真喝醉了,还是早点休息吧,等会儿下屋顶小心些。”
苏裹儿失笑。
谢令姜没回话,二人之间气氛陷入冷场。
苏裹儿见状,也没多想,告辞离去。
却没看见身后,谢令姜独坐月下,面色有些苍白。
苏裹儿走后,她不知是在屋顶,孤身抱膝又坐了多久。
直到天上有路过的流云,遮住了明月,天地间暗了暗,旋即又拨云见月,清辉再次洒下。
屋顶上,已不见倩影。
只有呼啸的夜风,截留下女子的半句呢喃:
“事在人为……事在人为……才不会信命……”
……
梅鹿苑内,梅林小院。
黑灯瞎火。
屋子内,隐隐听见外面夜风吹刮门窗的声音。
屋里空气显得愈发静谧。
床榻上,被窝里的俊朗青年与白毛丫鬟有统一节奏的呼吸声便显得格外大了。
主仆二人沉沉睡眠。
某刻。
“主人……别……别打了……主人……”
白毛丫鬟不时砸吧下嘴,翻身背对俊朗青年,扯抱被褥,似是把它当作了主人紧搂卷缩,她嘴里不时梦呓几声,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难忘之事。
而某个仰躺睡着的冤种主人身上盖着的被褥,被白毛丫鬟扯拉到了一边,一时间露出了大半边身子,也不知会不会着凉。
想必早上醒来,若是他流了些清鼻涕,白毛丫鬟免不了又要被主人“家法处置”。
只可惜,屋内正有一股淡淡的似檀非檀的清香,不知从何时起弥漫开来。
二人沉眠,醒不来了。
窗外的明月似是被一阵乌云遮掩,屋内随之暗了暗。
床榻边的黑暗中,蓦然伸出一只陌生细手,在空中颤颤抖抖探去,最后落在了欧阳戎脸上。
细手缓缓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曲线。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