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抬目瞧了眼一言不发、脸色似是有些羞涩的谢令姜。
他倒也不再惊讶,小师妹之前男装的时候,就经常戴冠佩剑,后者是君子之器。
今日穿一身窈窕淑女裙装,剑肯定是不方便佩戴在腰间。
裙下腿上藏一把短刀,倒也说得过去,就是小师妹真能藏啊。
只不过,这柄短刀……倒是挺精致奇特,一看就很贵重。
欧阳戎低头,好奇打量。
小师妹裙下的这柄短刀,
刀柄白玉制成,白润细腻,清亮油润。
刀鞘以白檀木为材,浮雕锦地花卉纹。
白玉与白檀木之上,又镶嵌金饰花纹。
一眼,便感尊贵吉祥,似宫廷世家之物件,而非寻常民间用品。
欧阳戎目光有点称奇,手里把玩了一番这玉靶白檀刀。
也不知是不是被贴身保管的久了。
刀身刀鞘上还能隐隐嗅到某种属于女子的独特处子幽香。
谢令姜偏过脸去,欧阳戎瞧不见她表情。
“师兄现在不好奇了?”
顿了顿,语气似是随意的催促:
“看完了不好奇……那就还我吧。”
欧阳戎想了想,忍不住道:
“师妹把这玩意绑在腿上,岂不难受,不嫌麻烦吗?”
果然喜欢多嘴,爱管闲事。
谢令姜似乎是逐渐吃透了某位大师兄的性格。
他老强迫了,还能提别人感同身受。
她立马头不回道:
“那能怎么办,想保护师兄,可今日沐浴熏香穿裙装来的,腰上别剑也太麻烦了,就带了柄刀。”
欧阳戎想都没想,客气道:“要不我帮你拿。”
“行,一言为定。”谢令姜立马点头。
“……”欧阳戎。
小师妹这想都没想的爽快语气,令欧阳戎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她脸色。
怎么总感觉,是在等着他的……
欧阳戎摇了摇头,也没多想,将这柄他并不知道价值连城的玉靶白檀刀别在了腰间的宝蓝腰带上。
君子佩剑,固然谦谦君子。
可君子佩刀,亦是英姿勃发,风神俊朗。
瞧见大师兄郑重其事贴身配她裙刀的傻模样,谢令姜睫毛颤了下,眸光有些小鹿般的躲闪。
大师兄真笨。
女儿家闺房里用来压衣的裙刀都没认出来。
不过,略微思量,倒也正常。
在大周朝民间,这种裙刀的习俗挺少,主要是穷苦人家,也没钱折腾此物,若是什么刀都能当裙刀,那菜刀是不是也可以……
可是在一直标榜华族衣冠、淳淳汉风的五姓七望。
五姓儿郎皆有压衣佩刀。
五姓女郎也有,不过却称之为裙刀。
裙刀,作为女儿家闺中压衣的私物,也有保护贞洁之意。
而女子贞洁,不光是在谨守礼教的五姓七望,在汉地汉家,都是被极其看重的。
虽然眼下大周朝,经历了南北朝的汉胡混血大杂烩,风气较为开放。
但此等类似仪式般的习俗,依旧被五姓七望为代表的世家们承袭,这亦是五姓女在大周朝‘婚恋市场’如此尊贵的原因之一,不光是数目稀少的缘故。
所以。
裙刀托赠于人。
自然是……只托良人。
除此之外,欧阳戎所不知道的是,谢令姜这柄裙刀与其五姓女的又有些不同。
除了金镶玉的它,白玉刀柄下方纂刻有“金玉良缘”一行小字,另加刀身上亦刻有女主人小名外。
养刀宛若养玉,可温养灵性神韵。
更别提它还摊上了谢令姜这个七品练气士的女主人。
此前,她曾在家族秘藏室内翻到一本南朝孤本,从上面偶然习得某种失传的南朝皇室宫廷里的养器之术。
在乌衣巷读书的闲暇时间里,年幼时的谢令姜用之温养这柄裙刀,已近十年矣。
以致于这柄玉靶白檀裙刀当下的气机,已经能隐隐牵及谢令姜的心湖神识,被她遥遥锁定。
二者,隐约间搭建了一道心心相印般的神妙联系,宛若桥梁。
谢令姜能玄之又玄的感受到裙刀另一边某位良人的气息所在……
这个中奇妙,若是向某人细细解释,她有些难以启齿,自然是闭口不答。
然而……谢令姜还是低估了某人的折腾,与……她娇躯和心湖的敏感程度。
刚离开偏僻小巷。
“师兄。”谢令姜忽唤。
欧阳戎转头,发现她身子似是有些紧绷,好奇问:
“嗯,何事?”
“你能不能……不,不要一直用手摸刀。”
谢令姜咬唇停停顿顿吐字。
往日人前英气大方扶剑的她,此刻两只素手有些无从安放,手指在不自觉的捻捏着上衣短裳两边的衣角。
感受到了某些古怪奇妙的反馈。
这位谢氏贵女感觉脸蛋有些烫,努力目不斜视,正色看着欧阳戎。
“哦哦好。”
欧阳戎点点头,他有些粗糙的手掌,立马从腰间裙刀那触感温润滑腻的白玉刀柄上放下来。
刚刚是下意识摸顺手了,毕竟是个新物件,就像新玩具一样,欧阳戎到手后感觉新奇,就喜欢左摸摸,右蹭蹭,下意识研究。
欧阳戎只道是小师妹怕他弄坏了她的宝贝,倒也没嫌师妹小气。
却不知,在他转过身后,谢令姜的正气面色顿时垮下,似乎长长的松了口气。
其实那一边传来的感觉并不算太过剧烈,也不算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