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是一位至少七品的练气士,借用了某种可怖的神话之力,直接将麻衣汉子碾成齑粉。
四品练气士,别说天南江湖了,她所知的,放眼天下十道,都是寥寥个位数。
因为四品乃上品练气士的顶端,再往上,可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州天人了。
所以眼下这疑点重重的场面,还用多猜吗,在这小小的龙城县,能出现的可怖神话之力,不是鼎剑是什么?
狐白裘女子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枚蓝色蝴蝶纸花,手掌陡捏。
蓝色蝴蝶纸花粉碎。
化为一团澄蓝色的光影。
光影飘渺不定,似要消散,最终还是聚拢在了狐白裘女子的五指之间,难以散去。
光影的色彩澄蓝干净,隐隐与某条“弧”相似。
狐白裘女子皱眉看了一眼。
这是她在洞察到新鼎剑被执剑人具现、正式出世后,立马丢下重伤的丘神机,根据红莲剑印的感应,在小孤山半山腰处的一块草坪上找到的。
若是那个老前辈在信上所言不假。
那么这团澄蓝色的光影,就是新鼎剑的一团精华剑气,只是不知为何,化为了一朵精致奇巧的蓝蝴蝶纸花隐藏。
但不管如何。
狐白裘女子按约找到了这团精华剑气,可是却没有在它附近发现那位老前辈许诺的鼎剑与气盛之人。
“尔等匠作,又敢违约?”
狐白裘女子脸色平静,心中冷笑,自袖中掏出一枚、与老铸剑师投炉时携带的物品同款的古旧小铜印——红莲剑印。
仅垂眸看了一眼,狐白裘女子轻若鸿毛,一跃而起,暂离废墟广场,飞速升空,破开白云。
她悬浮在大孤山顶的上空,金色的长发,与吴裙的宽大袖口,被高处狂风吹的猎猎作响。
女子高处,却胜寒。
暂时突破大孤山上弥漫的碍事烟火气,不畏浮云遮望眼,龙城县境内皆在她的眼皮子之下。
狐白裘女子左手勾拎一枚红莲剑印,右手五指抓着一团澄蓝色光影。
她右手竖起两指,以新鼎剑的剑气为料,在双眸前缓缓抹过,一双本就碧蓝的眸子在头顶的日光下依旧耀耀生辉,澄蓝四溢。
望气。
望鼎剑之气。
狐白裘女子环视一圈,俄顷,眸中澄蓝光芒缓缓熄灭。
眸底旋即浮现出一点失望色。
不见鼎剑踪迹。
她蹙眉自语:
“违背了盟约,还是说未到时候……伱是还有后手,需要稍作等待?究竟如何,也不说清。”
道法无情,以狐白裘女子的性子,并不在意老铸剑师乃至眉家等匠作道脉的死活,也不在意,也不在意东林寺的香火断绝。
她只关注莲塔之盟的内容,后续一切都由三方立下的大道之誓管束。
但这年头虽然还没有什么欠钱的才是大爷,这种说法。
可铸剑师眉家与莲宗东林寺这些年来的破落与灭绝,导致鼎剑的迟迟未归,依旧令这位代领云梦剑泽的新任大女君皱眉不耐。
她们是隐世上宗,不是天天下山讨债的凡俗债主,这两家真要赖皮不成?
其实她今日下山,已经是破坏规矩了,因为一旦云梦剑泽自己寻到‘鼎剑’,那这两家依旧算是违约,是要断绝祖师堂香火的。
“啾——啾——!”
一声清脆鸟鸣响彻云海。
空中,狐白裘女子忽然收起红莲剑印,抬首望去。
一只雪白大鸟飞回,清吟悠长。
似是受到了什么消息。
“又私自下山?她师姐们是怎么看护她的?真当禁足令是儿戏?去狄公闸抓过来!”
狐白裘女子甩手挥袖,雪白奇鸟环绕她一圈,再度飞远,女子转身返回抄经殿前的广场。
脚尖刚落地,狐白裘女子就直接朝紧抱某人的红裳女郎说:
“气已泄,劝你别浪费时间。”
谢令姜猛抬头:“不可能!你瞎说,大师兄刚刚还好好的,他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只是累了,你不准瞎说!”
见她终于回应,虽然激烈。
狐白裘女子撇嘴,瞧了眼谢令姜怀中的闭目青年,蓝眸略扫他浑身伤伤势,冷漠叙述:
“此子几乎耗尽了‘气’,腹部重伤时,本就该立马休息静养,却强行服药压伤,提起一口‘气’剧烈行动。
“后续想必又是和你一起,经过一番保命战斗,提起的这一口气倒是悠长,表面看起来无事,仗着气盛,肆意挥霍,可提起的这一口‘气’越是悠长,后面越是严重。
“一旦仇敌消失、或心心念念之事了结,心弦放松,这一口透支过度的气,就彻底泄了,自然如现在这般昏迷不醒。
“相反,你当时若是哄骗,说还有其它紧急之事,他心火旺盛,念念不已,反而还能多活一会儿,甚至撑过去也不一定。
“只可惜,骤然放松……提前透支了多少气,后遗症就有多严重。你怀中的此子,应该没救了,服回春丹也没用,少不了一个终身木僵。你别哭了,浪费眼泪。”
看得出来狐白裘女子不太会劝人,说的全是戳心窝子的话。
木僵便是类似欧阳戎前世的植物人。
谢令姜杏目圆瞪,浑身颤栗起来。
狐白裘女子松口道:
“不过……倒是可以暂时维系状态,但需要上品练气士出手,眼下本座可以稍微帮忙,稳住他的伤势,你后面去找找奇医,倒也不是没有苏醒可能,看命硬不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