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闲闻言叹气。
妻女强势,一番利弊刨析与教训,他驳斥不了,有些喏喏。
离大郎这时缓和插话,笑了下:
“亲戚血缘关系,总归是在那里的,阿父重情,一时间也难割舍……不过阿妹、阿母,你们讲得很有道理,阿父,亲情亦有远近,有些话是为咱们家好,还是得听听的。
“这样吧,堂弟出生,礼还是要照常送,而且还要送最好的,和相王府的关系不能断,不过阿父,以后皇叔每次寄来的信,你都得拿出来,给檀郎还有咱们瞧一瞧,大伙替你参谋。
“上次叛徒假传消息的事,皇叔确实有些失责,他可能无恶意,但难免手下有毒士怂恿,咱们须以防万一”
离闲左右看了看,众人都默认此言,他只好点头,由着妻儿子女、还有谋士做主。
欧阳戎吃完梨子,擦了擦手,终于开口了句:
“大郎说的在理。”
离裹儿皱眉:
“若这么看,这江州道行军大总管的职务,若被相王府的人拿到,是不是也不太好……”
欧阳戎:
“其实这种事情,最该担心的不是咱们,而是陛下,陛下何曾看不出朝堂双方的心思,双方斗而不倒,也是她的底线。
“咱们能干预的太少,耐心等着吧。若猜的没错,最后可能会选相对中立的将领,和双方关系都不错,或者都不熟。”
众人眼睛一亮,放宽了心。
“檀郎说的有道理。”
少顷,一场商讨完毕,众人纷纷离去。
欧阳戎陇袖,走在回去的路上。
最近与离闲相处久了,他逐渐知道一些容易忽视的往事细节。
当初乾高宗与卫后的夫妻感情其实是十分恩爱的,
虽然民间喜欢津津乐道深扒某些野史。
但是二圣确实感情深厚,高宗对卫后信任有加,
别看现在朝堂老臣们个个都坚持自己曾是大乾忠臣,可以前大乾朝时,朝堂内弊一点也不少,卫后帮助高宗摆平了不少开国留下的功臣旧勋集团。
二圣联手,可惜后来,前者早亡,后者寿长……
有时候权力会推着人往前走。
用作为练气士的小师妹话语说,这叫异化。
不管如何,昔日父母如此恩爱,离闲、长乐、离轮等兄弟姐妹耳濡目染,自然注重亲情。
所以哪怕是到了现在,离闲对于女帝卫昭的感情都是很复杂的……
只有欧阳戎曾提过的“郑伯克段于鄢”的旧典才可寻味一二。
帝王家事,何其诡吊。
欧阳戎深知身份只是一个谋士,哪怕再亲近,也始终没忘自我定位。
所以刚刚谈及相王,他没有插嘴。
直到大郎开口,欧阳戎才照常表态,站他那边。
回到饮冰斋,欧阳戎没有看书,今夜难得早睡。
最近几天,白日忙成狗,他晚上睡的有些沉。
睡前,叶薇睐还在挑灯看书,欧阳戎没管她。
就这样,迷迷糊糊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察觉到胳膊被用力摇晃着,欧阳戎立马清醒。
转头一看。
是叶薇睐的担忧小脸,里屋床榻前,还有一道徘徊踱步的红衣倩影。
是小师妹。
“檀郎快醒醒,谢姐姐回来啦,有急事相告……”
“那边发生何事?”
欧阳戎睡意顿时丢到了九霄云外,迅速翻身下床,外衣都来不及穿,抓住床边归来佳人的柔荑,上下打量了下,发现没有什么受伤,先稍微松了口气。
“大师兄,我……我没事的。”
谢令姜语气无奈,不过欧阳戎发现,她俏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他不禁皱眉。
本以为是战败的急事,可看小师妹表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到底怎么了。”
“王冷然他……他好像赢了。”
“啊?”欧阳戎微愣,“赢?怎么个赢法。”
“大赢特赢。”
欧阳戎皱头愈皱。
谢令姜接过叶薇睐递来的水杯,仰头抿了一口,深呼吸后,说完:
“那个朱凌虚,半途倒戈,帮助王冷然,前后围攻蔡勤军!
“本来蔡勤在牯岭半道埋伏王冷然的援军,不过围城的洪州降卒们在朱凌虚带领下,停止围城,放出了守将赵如是的军队,任由他们出击,一起前后夹击蔡勤军……
“然后就大胜了,蔡勤带数百骑败走,船只被秦将军烧毁,满江的灰烬残骸……王冷然现在正在追击溃败敌寇……”
谢令姜脸色复杂的讲道。
“还能这样?”
欧阳戎无语。
这次实在是没想到,不是没想到赢,而是没想到这么个赢法。
他此前算到了无数种情况,甚至连王冷然投降的可能都开始预防了,可是现在看来,发现自己算漏了一件事。
那就是人的无耻下限。
“朱凌虚……哈。”
第二日下午,王冷然大胜的消息传来。
全城欢呼。
不过欧阳戎与浔阳王府的感受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总得来说,江州之围算是暂时解除,对大伙都有好处。
至少在李正炎的匡复军还没有推进到洪州之前,江州暂时无忧。
甚至逃跑的蔡勤等人,回去后估计连洪州城也难守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三日后。
艳阳高照的上午,王冷然率军大胜归来,朱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