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的小家伙才动弹,由静转动,先在手握粉红肚兜的男主人头顶,滴溜溜旋转了两圈,随后“嗖”的一声,破空而去,勉为其难的飞回远处某座抄经大殿内“漆黑沉闷的木盒子”里。
今夜有香火气提供源源不断的“燃料”,匠作与欧阳戎之间,暂时解除了原先十余丈的距离限制。
“这就是高品执剑人吗……倒是提前体验了……”
欧阳戎自语一句,同时也没闲着,动手把李栗、慕容兄弟、席道长的尸体一一丢进了原中央的棺材里,还有粉肚兜、金银珠宝、银票印章等物,全部抛入其中。
他取出一小筒焚天蛟油,倒去棺中,最后丢进一根火折子,一把火点燃。
烈焰熊熊。
淡绿色的火光映照出儒衫青年脸上的青铜狐面,青铜充满古朴冷漠的质感。
静等了会儿,待这些尸首证据、蛛丝马迹全部焚烧成灰烬,调了鼎剑,搅乱斩断院中诸多气息,灰烬纷飞中,他转身离开,跃出院子。
本准备去往抄经大殿,没走两步,欧阳戎微微顿了下,不动声色的拐弯,换了条道。
他心中默念一声“匠作”,自若的挑了一条漆黑偏僻的小路,走了百来步,小路四周越发寂静漆黑。
某一刻,欧阳戎身后不远处路旁的一处树梢叶片,在夜风中轻微摆动了下。
欧阳戎停步,嗓子切换为沉闷,头不回的问:
“怎么,不继续跟了?”
下一霎那,身后不远处原先被风吹拂摆动的漆黑树木突然炸起漫天落叶碎片,就像秋风中的蒲公英。
故意戏耍溜达来者的欧阳戎慢悠悠回头。
距离他十几丈外的那处树林中,不知何时起,一条“弧”去而复返,已经与那一道纤瘦身影交起手来。
常人肉眼几乎难以看清、那儿正在交手的具体细节。
仅能隐约瞧见,除了那一道宛若弦月的耀眼“剑弧”外,有一道纤瘦身影时而将剑弧装进袖里、时而碎袖踉跄几步、时而影遁消失、时而从半空落下……眼花缭乱。
阴阳家练气士果然手段极多,不过却被悄悄回返、布剑完毕的匠作,一一化解。
虽然这一次所消耗的香火气,令欧阳戎周遭百米内的香火气几乎被匠作汲取殆尽,甚至短暂造成了这一片的灵气真空。
然而,胜负依旧在三息之间分出。
树林恢复寂静,只见寒冷月光下,正有一条“弧”悬挂在一道倩影的头顶。
一人一弧位于落叶飞舞的树林中央,皆停步不动。
那道倩影正捂胸咳血,气喘吁吁。
欧阳戎扶了扶沉重狐面的下巴,秋日晚风中,他陇袖走近,瞧了一眼。
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冰冷冷宫装少女。
容真仰头,望着头顶悬浮的神话鼎剑,如梦如幻的蓝光落在她巴掌大的白皙脸蛋上,眼下,往日冰冷冷神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疑色:“真是月亮……那稚童所言没错……原来如此……”
察觉脚步走近,她猛然转头,质问似是戴有一副青铜狐面的年轻儒生:“你是执剑人!这是哪一口鼎剑,我为何从未见过。”
欧阳戎脚步停在了离她不远处的某颗树下阴影中,微微眯眼,缄默不答。
似是觉得是被人当手下败将般肆意打量,宫装少女涨红小脸,欲开口斥他。
可下一刹那,她看见前方隐隐中隐隐这个狐面儒生高冷转身,似是不屑一顾,很快身影消失不见。
没有杀她。
容真略呆,少顷,左右四望,人好像真走了。
她脸色微动……只有一口鼎剑留下,依旧悬在头上三尺处,锁定她全部气机,却久久不落,似是囚禁监督。
所以这是……要放了她?
冰冷出尘的宫装少女眸底复杂,旋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个时辰后,以防万一多绕了几圈的欧阳戎,身影出现在了抄经大殿。
他走到大佛前的桌案边,默默点灯一盏,收拾起剑匣等物,准备脱身走人。
容真等女官,算是浔阳城的中立势力,可以平衡卫氏……欧阳戎犹豫了下,没杀。
而且看容真那副反应和问话,应该是刚刚赶到,撞到了正要离去的他,想尾随观察。
刚刚欧阳戎在后殿院中交手李栗等会、销尸灭迹之事,没有看见。
欧阳戎摇摇头。
最近,容真派手下的女官来龙城这边调查赵如是的案子,他早知晓,于是也让经验老道的燕老县尉帮忙收尾周旋。
只是没想到,今夜容真本人也跑来了,话说她作为江州前军的监军,不该是在浔阳城老实待着吗,就这么想查清赵如是一案的真相?
呵,倒是与浔阳城内那些不多管闲事的聪明人不一样。
欧阳戎抿了下嘴。
他只杀他觉得该杀之人,但也并不反对容真她们查她们觉得要公事公办处理的案子。
二者并不冲突,甚至后者们恪尽职守、能一直坚持下去,欧阳戎反而隐隐有些欣赏……不过个人的欣赏归欣赏,他不会让她们捉到便是了。
不多时,看了眼深沉夜色,感觉时辰也差不多了,他心念微动,召回千米之外的匠作。
以容真六品练气士的速度,当然追不上今夜无限火力的匠作。
他人先走,剑再脱身,算是摆脱了某位难缠的宫装少女,也算是拥有飞剑的一种妙用吧。
这次事件的后续影响,欧阳戎早有心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