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到底是去哪啊,姐,要不咱们去云水阁吧,我刚刚给他们付了一笔银子,他们发了一枚小铜牌给我,让我上楼去喝什么养生茶,顺便等消息,说一个时辰以内给答复。”
方举袖突然停步,回头。
“你让他们干嘛了?把咱们的事全说出来了?”
方胜男发现姐姐一双柳目直直盯着她从袖中取出的小铜牌,问她的语气有些严肃。
方胜男先是心中嘻笑了下,对付老姐,引她说话,就是得这么来。
她这同胞姐姐,虽然有些文艺温柔,但却是一个情绪稳定的理性之人,用阿父阿母的话说,就是太懂事了,一有啥负面情绪,都憋在心里,自己独自消化……俗称生闷气。
和性格大大咧咧的方胜男,是完全不一样的。
“说话,傻笑什么。”方举袖皱眉问。
方胜男回过神。
“怎么可能讲要找的那位小主的身份,姐你也太不信我了,岂会一点保密意识没有,我又不是八岁小孩……”
她抱剑,昂首挺胸,骄傲道:
“唔,我只是让他们帮忙找来一批在城里活动、消息灵通的地头蛇,赏以重金。
“咱们不是知道她一些相貌特征吗……可以旁敲侧击的去问问……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说不得咱们第一天入城就能打开局面,找到那位小主。”
方举袖脸色恢复平静,一针见血指出:
“你觉得她要是真在城里藏着,会轻易让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看见?你一个个问,要问到什么时候。”
方胜男食指点着颇厚下唇,小声建议:
“那……那咱们等会儿就让他们按照咱们给的画像,帮忙去找,这样广撒网,总比无头苍蝇一样乱找要好吧。”
方举袖板脸,走在前面,没有停步的意思。
冷静声音传来:
“我刚去打听了下,现在城里局势不妙,监察院和江州官府正在大肆抓捕反贼同伙,已经有不少嫌疑人家,被抄家封锁……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咱们大张旗鼓散布那位小主模样特征,让地头蛇们帮咱们找人,是安全可行之举?
“你觉得监察院那些酷吏女官们会不盯着城里的白道黑道动向?会注意不到咱们蹊跷?”
方胜男听完,脸色恍然。
“那……那怎么办。”
被挫了锐气,她挠挠头,表情有些苦恼:
“姐,那我是不是做了件很傻的事。”
“你说呢?”
“我觉得巨傻。”她低头,语气郑重:“这不像是一位优秀出色、冷静睿智的女侠该做的事。”
方举袖点点头:“我确实不会干你这种事。”
方胜男:……
“花了多少银子?”
方举袖回头问道。
方胜男取出荷包抛了抛:“放心,就付了十两黄金,大不了不去了。”
就?方举袖深呼吸一口气,不是太想和败家娘们说话。
方胜男伸长脑袋,瞧了瞧前方正面姐姐的表情,安慰道:
“欸,要什么紧,反正是爹爹的私房钱,咱们的小荷包还在,够咱们用小半年的了,咱们省着点花就行了……好吧,我负责省,姐姐负责花。”
方举袖扶额。
“话说,也不知道爹爹发没发现他藏在阁楼书房里的私房钱不见了,欸,姐姐你说,爹爹藏东西,怎么总往阁楼书房左手边倒数第二排那个旮旯里塞?
“他为啥不整些机关暗室啥的,里面再布满一些神兵利器、武林秘籍,还有当年手下败将丢盔卸甲落下的战利品。
“唔,和扬州那位旧情人之间肉麻文青的书信,也能裱好挂上去不是?也算是红粉往事,忆往昔峥嵘岁月了。
“你说,这多有排面,很符合爹爹当年铁掌断江、抑武止戈……令整座天南江湖肃然起敬、礼敬三分的响当当名号。”
“你小声点。”
走在前面的方举袖板脸说。
方胜男嘻嘻一笑,压低声音继续嘀咕:
“好吧,主要是对那阁楼现在都熟透了,小时候第一次偷偷尾随爹爹过去,半夜探索,真是惊险刺激啊……爹爹可能是怕机关暗室伤到咱们吧,用他以前话说,这叫武道尽头,至简至真,藏私房钱也是。”
方举袖不理,方胜男却话锋一转:
“对了,姐,咱们这次回浔阳城,为啥不先回家啊?去爹爹的阁楼书房,再补充点‘物资’。”
方举袖这才开口,趁左右无人,道:
“不能回去。现在浔阳城内这氛围……必须谨慎行事,监察院的女官们到处搜查,说不定就是发现了那位小主的线索。”
这时,二人正好走到一处无人的胡同里,她回过头,拍了拍方胜男的肩膀。
后者发现姐姐的语气格外认真与郑重:
“胜男,你记住,咱们这次回来,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不是游山玩水,看完家属。用你常挂在嘴边的话说,入了这江湖,就是江湖人了,江湖事江湖了,不能再把一丝一毫的危险带回原来的家里。
“若是咱们此行之前,还没有接触过那边,仅仅心怀憧憬,那也就算了,但是这次咱们带着云梦令过去参加了一次密议,甚至还见到了传说中的二女君……
“现在咱们在朝廷官府的眼里,就是天南江湖的反贼同伙,抓到是要直接杀头的……但是风险越大,机遇越大,不争取这么一次,咱们以后的日子就是一眼望得到头那种普普通通,嫁给不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