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彦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李若水点头:“我会助那朱成功攻取东京,到时候再自杀殉国就是,如此便忠义两全了。”
“何至于此!”李邦彦惊道。
李若水讥讽道:“你这种人,自是不能理解。”
二人前往李邦彦宅邸,李若水派人把黄龟年也请来。
一起过来的,还有跟李若水一样,同为吏部侍郎的钱伯言。
史实上的宋江,在降而复叛之后,便是被钱伯言给捕杀。钱伯言还招降山东十多万贼寇,因此立功调任中枢,有“中兴牧守之首”的美称。不管带兵打仗,还是治理地方,此人都颇有才干。
“就我们几个?”钱伯言问道。
李邦彦笑道:“俺另有心腹到时候自知。”
黄龟年说:“朱元帅在濮州时,便有大志向,今后定能再造九州。吾等可歃盟,共迎朱元帅进城!”
“惜乎手中。
李若水说道:“这几次都堂会议,种师中已不再建言,应该是对皇帝死心了。种师中与朱元帅为姻亲,他手里又握有重兵,可以联络他起事。”
“谁人去劝说?”李邦彦问。
黄龟年毛遂自荐:“我来出面劝说,若被种师中抓捕,定不会牵连供出各位。”
“好,就拜托阁下了!”李邦彦高兴道。
李若水问道:“谁跟张叔夜说得上话?”
钱伯言说:“孙傅是海州人,他的家乡有贼寇作乱,想要早点结束乱局。张叔夜曾在海州做太守,与孙傅的兄弟有交情,可让孙傅去劝说张叔夜。”
六甲神兵守东京,就是何粟、孙傅二人搞出来的。
此人似乎昏聩无能,但他们是真没办法了,只能病急乱投医瞎搞,因为当时东京粮草已经耗尽。
事后,何粟、孙傅全部自杀殉国。
当天夜里,黄龟年去拜访种师中:“请问种都指,这东京城还能守吗?金人真能助剿贼寇吗?”
“尽人事,听天命。”种师中模棱两可道。
黄龟年笑道:“恐怕种都指想守,麾下士卒也不愿再战了。”
种师中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这几天,种家军的营房当中,出现了大量纸条。
许多种家军的士卒,曾被朱铭释放回乡,他们都记得朱铭的恩情。
更何况,种家女还嫁给了朱铭,在眼下的危难关头,种家军便把朱铭当成姑爷。
既然是自家姑爷,那还打什么?
帮着姑爷打天下多好!
这种军心变化,种师中能够觉察到。
贼兵攻城那天,不知有多少士卒倒戈,种师中根本无法约束。
而昏君奸臣的各种骚操作,也已让种师中灰心丧气,现在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
爱谁谁,老子躺平了。
士卒想要投贼,本人难以控制,也不算背主不忠。
黄龟年说:“朱元帅攻城那天,请贵部左臂系巾为号,可避免伤及自己人。张叔夜的军队,也有很多反正的,阁下也不想跟山东兵打起来吧?”
种师中不置可否,似乎还在考虑。
黄龟年心下了然,微笑道:“告辞!”
“不送。”种师中说道。
这事儿成了!
孙傅也找到张叔夜:“嵇仲兄,军心不稳啊。”
张叔夜早就已经头大如斗,他带来的山东兵成分复杂,又被东京将士各种歧视。
虽然他重新亲掌部队之后,山东兵的待遇提高了许多,但早就已经将士离心。这几天又有细作留纸条,山东兵各部蠢蠢欲动,一个火星子就能点燃火药桶。
尤其是孙列和宋江,等到朱铭攻城那天,百分之百要倒戈相向。
“嵇仲兄,如果金人真的助朝廷击退朱贼,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孙傅问道。
张叔夜说:“朱贼若是不被阵斩,必然带着残兵退守南阳、汉中,朝廷顶多能收复两淮和陕西,一年半载之后便要卷土重来。而太原的张孝纯和杨惟忠,则会被朝廷斥为叛臣,太原必然落入金人之手。金人残暴贪婪,得了太原、中山,胃口会越变越大。到那个时候,国不成国,百姓不知几人能活。”
“嵇仲还在犹豫什么?”孙傅质问。
不管是种师中,还是张叔夜,其实都不愿从贼。
让他们作出思想改变的,并非黄龟年、孙傅的劝说,而是军队已经渐渐失控了。
如果是金人围城还好说,但外面是汉人义军啊!
既非异族,改朝换代为啥不可?
东京城里的陕西兵和山东兵,他们的家乡都处于战乱当中,自己又在东京饿肚子受歧视。如此情况之下,谁他妈还愿意为皇帝打仗?
更何况,朱大元帅对陕西兵很仁义,跟山东兵又同为起义军出身,陕西、山东的士兵投降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士卒皆欲降,主将想战能有啥用?
孙傅说道:“可在左臂系巾为号,不论什么颜色皆可,左臂系巾者就是自己人。”
张叔夜一声叹息,他向来自诩忠臣,谁知到老了却成为叛将。
但皇帝变来变去,奸臣又争权夺利,实在是无力回天啊。
李邦彦也好不到哪里去,办事根本不牢靠。
也不知谁传出去的风声,朱铭还没来得及攻城,“左臂系巾为号”就在东京城内传开。
先是许多文官,早早准备好纱巾。
渐渐的,勋贵们也知道了。
继而是商贾和家中奴仆,再然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