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要赶紧安抚铜官山的矿工!
……
睦州城外。
宋徽宗望着那面“明”字大旗,失神伫立良久,仿佛浑身失去力气,一屁股坐在江边发愣。
赵子偁怎也背叛大宋了?
之前连日逃命,宋徽宗一直在苦撑,此刻终于有了穷途末路之感。
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此刻孤身一人,盘缠又所剩无几。如何去得了江西找权邦彦,如何去得了福建找童贯?
后悔吗?
宋徽宗当然后悔,但以他那性格,就算再来一次,依旧会重蹈覆辙。
因为从头到尾,他都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但就是没法痛改前非。即便他自己想改,身边一qún_jiān臣,也会裹挟着他乱搞。
把奸臣全部赶走?
别扯淡了,赶走奸臣该用谁?他一个都信不过!
“哒哒哒……”
东北边山区,几人骑马狂奔而来,从宋徽宗附近掠过。
宋徽宗猛地一喜,因为他认出来了,为首之人是他的亲信,是他派去提举神泉监的官员!
正待出声呼喊,宋徽宗又觉有危险,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
却见这些人奔过护城河,朝着正在搜检百姓的门卒喊道:“铜官山的矿工、烧炭工作乱,快快关闭城门!”
宋徽宗连忙回头看向山区,咋遍地都有人造反啊。
城门口已经乱作一团,大量百姓往城内拥挤,守城门卒根本拦不住。
韩驹亲自过来指挥,放了少数百姓进城,余者全被乱枪给捅回去,然后紧急关闭城门准备死守。
附郭而居的城外百姓,见自己无法进城,又害怕被起义军所杀,于是带着浮财扶老携幼而逃。
宋徽宗正不知该去哪里藏身,见状立即加入逃难队伍,混在一群百姓当中,躲进州城西北方的虎头山。
第二日,起义军杀来了。
以矿工和烧炭工为主,还有神泉监附近的山民,甚至有负责铸币的泥范工、冶炼工……竟聚集了近两万人!
铺天盖地的起义军,看得韩驹头皮发麻。
韩驹质问道:“你在神泉监都做了什么恶事?”
神泉监提举岳子卿哭丧着脸:“我哪里有作恶?平时多半都在州城,连宅子都买在城里,神泉监自有官差负责打理。”
“那你离开州城去山里作甚?”韩驹问道。
岳子卿支支吾吾难以回答,难道他还能说,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暗中贪污了许多钱财。但又不敢明目张胆运进城,于是在山里修宅子挖地窖,这次是带着亲随去山里取钱的?
二人说话之间,起义军派来使者喊话,勒令太守立即交出岳子卿,同时给他们提供一千石粮食,起义军就可以不来攻打州城。
岳子卿听得明白,连忙说道:“子苍兄,莫要听信此言,贼寇就算得了粮草,也必定会继续围攻城池!”
韩驹说道:“这些乱贼不处理,不但睦州百姓难安,我在新朝也没了功劳。于公于私,都要借君人头一用。”
岳子卿大骇:“子苍兄,你我皆为大晟词人出身,看在往日的交情上面,还请放过我一条性命!”
“你我有何交情?我心系天下苍生,你却只知逢迎昏君,道不同不相为谋!”韩驹拔剑出鞘,一剑捅到岳子卿肚子上。
一剑没捅死,又补了两剑。
韩驹带着岳子卿的头颅,竟然孤身悬筐出城,前去跟城外的起义军谈判。
“你是州里的大官?”义军领袖是个矿工,名叫程昌和。
韩驹说道:“我是睦州通判韩驹,太守不肯归附大明新朝,昨日已被我捆了。”他举起首级说,“神泉监提举已被我所杀,此人依附昏君欺压百姓,合该身首异处!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程昌和笑道:“你却是个有胆气的,竟敢一个人出城。就不怕我把你杀了,趁着城中大乱攻进去?”
韩驹指着城头的明字旗说:“我已献城归附新朝,而且使得全城安定。将军率军起事,杀了贪官污吏自是有功。但如果把我杀了,搞得全城大乱,就算新朝不予追究,恐怕今后也不得重用。何不你我共治睦州,保得一方平安,等待新朝派人接收?”
程昌和觉得此言有理,问道:“怎样共治睦州?”
韩驹说道:“将军挑选一些青壮,驻扎城外拱卫州城,我会为将军供应粮草。其余士卒,让他们原路回去,该种地的种地,该做工的做工。让他们自己推选官吏,今后也不怕受人盘剥欺辱。神泉监的铸钱,也可分了赏给将士,他们得利自然愿意听话。”
程昌和不再说话,而是仔细思考利弊。
韩驹继续说道:“婺州也有人起兵,或许会杀过来。到时候两股义军相遇,究竟该以谁为首?恐怕难免火并。将军若与我共治睦州,就占据守土大义,依托州城自能将婺州兵击退。如此,将军既有保卫桑梓的美名,又为大明新朝立有功勋。”
“你这官倒是会说话,莫要诓骗于我。”程昌和已被说服了。
这场乱子很快平息,韩驹负责城内民政,程昌和拣选青壮驻扎城外,其余士卒回神泉监领赏钱解散。
逃进虎头山的附郭百姓,得到消息陆续回家,众人皆赞韩驹是个有能力的好官。
宋徽宗混在这些百姓当中,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韩驹此人,赵佶太熟悉了啊,做了十年大晟词人。词填得好,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