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军指挥官们,纷纷亲自骑马奔回请示。
身为监军的婆卢火,最先奔至完颜娄室身前:“万户,不能再打了,快快撤军吧。敌人的火器厉害,车阵铁链很快就能挂上,女真勇士哪里冲得进去?”
“万户,打不得了!”
“南蛮子肯定有鬼神相助,只靠凡人造不出这般利器。”
“万户,撤军与元帅汇合吧。”
“……”
这些女真精锐,历史上遇到吴玠的神臂弓齐射,被射得人仰马翻,依旧敢反复组织冲锋。
在死伤无数之后,发现实在冲不进去,才选择灰溜溜撤兵。
神臂弓至少在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内,火器却是超乎他们的想象,竟被三轮齐射吓得失去斗志。
事实上,张广道希望他们继续冲锋,而且冲锋次数越多越好。
完颜娄室扫视众将,发现一个个都有畏惧之色。而且,刚才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再组织重骑冲阵纯属找死。
他咬牙切齿道:“撤军!”
撤退不是溃逃,被打怕了的金兵,依旧保持着极高的组织性。
作为冲锋预备队的剩余合扎猛安,开始有条不紊的解下重甲,捆扎放置在各自的备用马匹上。
残存的步兵,也骑上用来赶路的马儿。
大量骁骑和轻骑,五十人组成一队,分布于战场各处,互相交替掩护往后撤。
更多金国轻骑、骁骑,则被散去战场更远处,防备还有突然出现的敌人。
这种高效严密的有组织性撤退,看得张广道头皮发麻。
太他妈恐怖了!
战至此时,金国步兵的伤亡率最高,主要是攻山和冲阵时,被弓弩射死射伤者居多。
三千余步卒,还能正常骑马撤离的,仅剩不到一千八百人。而且还大量带伤,指不定撤军途中,就有人撑不住掉落马背。
合扎猛安战死四百。
金国骁骑战死一千一百多,主要死于破解厢车铁链。那些厢车间的铁链,是被严密扣住的,得下马花时间解扣取下,取链之时就成了弓弩的活靶子。
金国轻骑战死一千三百多,一些是对射时中箭死亡,一些是配合骁骑破解厢车阵死亡。还有一些,被木炮流弹击中,或者是在侦察时被大明骑兵击杀。
没死的金国骁骑、轻骑,也有不少人带着箭伤。
现在完颜娄室能指挥的兵力,还剩1600合扎猛安,1700多辽东汉人步兵,4400多金国骁骑,900多女真、草原轻骑。
总计,只剩8700余人。
而明军这边,死伤仅仅两千余,且以中箭受轻伤者居多。
真正战死和重伤的,大部分来自吴玠的守山部队。再算上却月阵里的倒霉鬼,明军的战死、重伤之人,总计也才160多而已。
“传令,全军徐徐追击!”
“吴玠所部,留下来打扫战场,随后退守赵简子城营寨,与民夫一起看守辎重!”张广道开始下令。
大盾手在前,各部士兵开始向外推进。
炮兵拆卸木炮,清理药池里的火药。四人抬着一门炮管,两人抬着一个炮架。其余火炮辅兵,把石弹和火药搬进厢车,拖拽推动厢车跟随大部队前进。
“万户,明军追来了!”
完颜娄室才撤退两三里,就收到明军追击的消息。
他亲自骑马回去查看,变得有些举棋不定。
换作半个时辰之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全军回击,袭扰、引诱、破坏明军的追击队形,然后骑兵四出歼灭这些敌人。
但到了现在,完颜娄室却在思考是否真的能打,敌方主帅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诡计。
他骑马伫立在一座小土丘上,观察明军动向许久。
发现明军的追击速度极慢,各部是以展开队形前进,每前进数十上百步,就会停下来整队再走。
不必说,只要金兵敢杀回来,明军必然迅速摆出车阵。
“哒哒哒……”
一队快马飞奔而至:“万户,明军的骑兵,往我们营寨方向去了!”
这是要堵死金兵的撤军退路,顺便夺取或烧毁金兵粮草。
温都思忠说道:“明军骑兵的藏兵地,在十多里外,他们可径直向北袭取我军大营。探马回来报信需要时间,估计现在敌骑已接近大营了!”
众将都已经搞清楚附近地形,完颜绳果说:“看守大营的,都是盂县守军,恐怕守不了太久。就算能守下来,也很难配合我们作战。明军骑兵只要堵住谷口,在那里把我们拖着,等明军的步军大阵追来,我军就会遭到前后夹击。”
婆卢火说:“明军骑兵杀向我们的营寨,我们可以杀向明军骑兵之前的藏身地。从那里一直往东走,可以抵达承天寨,也可以过井陉去河北!”
完颜娄室摇头:“承天寨那条路走不通的,拒城必然还有明军阻挡!”
当然有人阻挡,姚平仲的四千兵就在那里。
姚平仲只须坚守几个小时,明军主力即能赶到,把金兵前后堵死在山谷中。
张广道谋划了一年多的战场,方圆几十里的地形,都反复推算、仔细考虑过。
温都思忠又说:“西北边的山峦,有些不算陡峭,只要弃马就能快速翻越。不弃马也能走,但速度会很慢。全军可以牵着马爬上,骁骑下马步战守山,掩护全军慢慢撤走,只不过营寨里的粮草会被夺走。”
完颜娄室摇头:“下马翻山撤军,你说速度会很慢,那么明军骑兵可以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