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斯非常肯定,只要克拉克读到了他的这种想法,一定会非常气愤的阻止他,因为这确实很荒谬,而且可以预见的是,有极大可能对社会造成危害,打破普通人的平静生活,这是克拉克一旦知道就绝不能允许的。
但他不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莱克斯顺着这条线往下思考,或许正如席勒所说,读心能力者也不是就能完全的读到所有人的所有想法,他们即使能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因为承接他人的思想和情绪是很累的。
既然如此,读心术就确实被高估了,对于一个人人格的精准评价显然不是读几个念头就能做到的。
但这显然也不是不靠读心术,只看表情、语言或行动就能做出的判断,问题又回归了原点——席勒又凭什么呢?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席勒看着莱克斯问道:“我欣赏你的人格和思想当中具有艺术美感的那部分,当你被某种艺术打动时,你更多的是被技法所打动,还只是因氛围而动容?”
莱克斯思考之后摇了摇头说:“我很少被打动,几乎没有,但如果我会的话,我想艺术应该是一种更抽象的东西,我站在那里感受到某种传达和灌输,然后与之共鸣。”
“那么事实就是这样。”席勒用灰色的眼睛盯着莱克斯的时候,莱克斯感觉到他并没有在看他,那双不聚焦的眼睛像是在捕捉某些散落于房间中的东西。
“我在你身上看到艺术性,受到你传达给我的某些东西的打动,然后再做出判断,而不是反过来先以理智做判断再被打动。”
莱克斯有些明悟了,而后他有些好奇的问:“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席勒收回了目光说:“莱克斯,你得明白,这个世界上的天才是极少数,能够站在这里就不停的与他人建立联系,输出氛围的特殊天才更是凤毛麟角。”
“我明白了。”莱克斯点了点头说:“这是您常说的精神分析吗?”
“这不是业界常说的精神分析,但确实是我的。”席勒用手指在桌子边缘敲了敲并说:“于我而言,证据就摆在那里,只是其他无此感受的人永远捕捉不到,所以他们将这视为神学。”
“确实非常神奇。”莱克斯也走回座位坐下,但是没有在面对餐桌,而是侧过来转身看着席勒,手放在膝盖上问:“您的评价无比精准,我也深感荣幸,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您想做什么?”
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莱克斯说:“你认为我想做什么?”
莱克斯开始在脑子里把自己要说的话打上一百多个结,剔除其中所有可能具有攻击性或引起歧义的部分,然后才说。
“我认为您对于我在学业生涯当中对心理学的敷衍有所不满,这是起因,而后您发现在我的设想中,您被摆在了一个足以体现我的自大和傲慢的位置上,这令您更加不适。”
“乏味。”席勒评价道。
莱克斯只好再打出一张底牌。
“您感觉到我很有趣,所以想要近距离的影响我和摆弄我。”
席勒却摇了摇头。
莱克斯皱起了眉,他想不出别的答案了,这实际上已经足够残酷,但席勒却让他再想想。
“我说过了,能够让我建立联系的天才少之又少,欣赏你们所构建的某种氛围,于我而言是一种审美享受,我愿意为此付很高的票价。”
莱克斯恍然大悟。
所以布鲁斯·韦恩也好,约翰·康斯坦丁也好,他们都属于此类天才,席勒不断地和他们发生交集,投入了相当多的精力却没有获得什么回报,并不是席勒真的这么善良,而是物质价值和情绪价值的等价交换。
但情绪价值最大的弱点在于,人们是会腻的,所以才有一个又一个。
莱克斯想,现在轮到我了。
但这仍然是一个让莱克斯几乎不能抑制亢奋情绪的绝佳机会,因为席勒刚刚用行动展现了他为付门票钱几乎没有底线。
莱克斯实际上还没准备好毕业,他猜测这个席勒可能也根本就没看过他的论文,但他还是在不知道他的学术水平的情况下签字了,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某种学术不端,但他毫不在乎。
而且他之前还耍那种重复一遍之类的骗小孩子的把戏,莱克斯也没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类似于克拉克之流的过重的道德感,或者说就没有道德感,像一片道德真空。
如果非要说的话,莱克斯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种近乎于孩童的纯真和残忍,不受法律道德约束,只追寻自己天性中的享受。
但席勒又不真的只是个孩子,他极为强大,几乎能做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
而他,莱克斯·卢瑟,可不像布鲁斯·韦恩或是康斯坦丁受困于道德和他们过于泛滥的圣母心。
如果这本就是等价交换,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利用呢?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