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说得很是顺溜,意思清楚明白,蔡邕和杨彪,以及在座其他人,无不在那里微微颔首,就连吕布,也不得不在心里敬佩郭图,情急之下,能说出如此一番话来,这个时代的眨嘴上的工夫,还有才情卓识,的确是不凡。
不过在郭图这番话里,也隐隐有在指责吕布之意,那就是说,正是他在迎奉弘农王和何太后到太原后,仍旧对天下秘而不宣,所以才导致主公袁绍对当今圣上不辨真假,所以才没有派人前来拜谒,恭请圣安。
吕布直直地盯着了郭图,一字一顿问道:“哼,按你所言,袁绍不去太原,不来长安,参拜圣上,归奉朝廷,竟然是我的不是了?”
郭图对此避而不答,再次躬身一揖,答道:“至于将军所言,主公兵出河内,肇因仍在将军,如若不是将军袭破邺城,强掳两位公子,主公如何会为自保计,出兵河内?”
“哈!”吕布一声怪叫,斥道,“荒唐!邺城乃及冀州,何时成了袁绍的地方?他敢出兵河内,我就敢杀其子!来人,推下去,斩!”
此时的吕布,已是显得颇有些恼羞成怒,大有不顾一切,也要将袁谭和袁熙的人头斩下,送给袁绍,以一泄心中闷气的架势。
郭图一见,就知道刚才已在说理一途,说得吕布无法再继续,可他也不能再这么咄咄逼人下去,只得高呼一声:“将军,不可!”
“不可?!”
吕布冷笑连声,对着郭图阴恻恻道:“你今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你的人头也会不保!”
郭图受此一激,反而胸中升腾起一股激愤来,带着满腔血性,抬起头,迎上吕布不善的目光,昂首辨道:“将军此言差矣,图项上人头,早在鹿肠山为将军所掳时,就已不保。”
“你!”
吕布大怒,跨前一步,手指差不多就是点在郭图的鼻尖上。
郭图怡然不惧,受了吕布这么多次的胁迫,威逼,此时此刻,他终于豁了出去,其实他也不得不豁出去,今日如果不能保住袁谭和袁熙两人的性命,并带他们安然返回邺城,他即使回去了,也是个死。
而令他最为恐惧的,则是袁谭和袁熙被吕布所杀,他反而苟活于长安,为主公袁绍和昔日同僚所不容,那就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了。
不过即使豁出去了,郭图仍旧表现得非常理智,面对吕布戳到面门上来的指头,他冷静地后退三步,躬身一揖到地,继续道:“将军当日在邺城时,曾亲口许诺,不会为难主公家眷。如今,将军强掳两位公子,远赴太原,再赴长安,还一再强辩,此乃是为了与主公亲近,而非为难。可是,今日,将军就因主公出兵河内一事,而迁怒于两位公子,这难道不是为难?”
说完,郭图再次对着吕布躬身一揖,高声慨然道:“将军怒火难消,图请将军亲斩图之项上人头,以稍稍平息将军怒火,如此,将军既不失信于天下,图亦以死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