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锐悠乎乎醒来时,那怪人已经不知去向。扶了扶脑袋,隐约还有些疼痛,也不知那人用的什么法子,就是一转身,明明还隔着几尺的距离,也没见有什么动作,自己脑袋嗡的一下,便被击晕。
不忿归不忿,他还是很快正视了这种差距,面对这怪人时那种深沉的无力感,比之当初看到辰玉从天而降时更甚,那次是受制于势,这次是受制于意。所以心里断定,此人实力绝不在八重“灵合”之下,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翻身而起,目光不经意朝下一看,却又是一楞。
方才侧躺之处不远的地方,整整齐齐摆放着六枚黑果,亮晶晶的,一看就是极肥美多汁的那种。河溪旁那片灌木之上的其它果子,早已全部毁于怪人的拐杖之下,徒留一地的渣滓浆水……
宁锐收起果子,对怪人的怨念稍浅了几分,不过瞬即想到这是被打了一顿换来的,便又有些悻然。
他是xing子洒脱之人,胆大心细,但慎而不谨,寻思以老怪的身手,想杀自己就跟眨眼一样,断不至于用什么恶毒果子来祸害,耐不住腹中饥饿,索xing就着旁边清澈沉水洗了洗,葛衣裹着擦拭了几下,然后美滋滋食用起来。
味道称不上美妙,淡而微涩,但胜在汁水充盈,果肉口感颇佳,而且此果看着个头不大,但饱腹效果极好,宁锐只食了两个,便撑得直打饱嗝儿,脾胃满足,身心舒爽。
将其它几个果子洗好擦干揣进怀里,牢牢将这地方记住,正yu离开,看到那半块被怪人称作有毒的干瘪馒头就落在一旁,眼睛一缩,俯身将之捡起,学怪人模样放在鼻子旁边嗅了嗅,眸中明灭不定——
回到住处,宁锐没进小屋,直接进入魂昙田圃之中,寻了处中间地带,盘膝一坐,修炼起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这次起势,用的是那本古怪功法上所述“练体十式”中的一式“踏空”,此式看起来与寻常打坐姿势无异,但其实大不相同,名为踏空,实际上整个盘坐的身子都是悬空,所有重量都集中在两只脚的尾趾之上,是十式中较难的一式,宁锐现在全力施为,也勉强只能做上一个时辰,不过现在用来却是正适。
三呼三吸泄废气,宁锐沉了沉神,一口浑气鲸吸而入,进而流转全身。如涓涓溪流,经筋肉、过血脉、沐骨骼、舒毛发……半息之后,砰然而散,全部蕴散于血肉肌肤毛发骨骼之中,随之而来的,周身丰沛优质的气血之息以身体为中点,迅速弥漫开去——
与此同时,原本沉静如水的魂昙田圃忽然活跃起来,那些屈膝抱团类似小人的粉嫩骨朵儿纷纷摇曳抖动,似是瞬间全部从梦中苏醒,兴奋欢乐不已……
宁锐正待关闭鼻息毛孔,再次逼出体内的先天清气,突然感觉身子一重,从四面八方袭来一股巨大无比难以抗拒的吸扯之力,瞬间将散发而出萦绕体侧的血气吸收殆尽不说,那股滔天的吸扯之力还如滚烫的火钳一般紧紧裹住了他的全身。
嘶。
宁锐疼得浓眉紧皱,这股吸扯之力太过恐怖,只是一瞬,裸露身外的汗毛尽数被吸至枯萎焦黄。当下再不迟疑,又是一口浑气吸入,急速流转全身,全部蕴散于血肉肌肤毛发骨骼之中,过毛孔而逸散于外,生生将那股吸扯之力赶离肌肤表面——
但瞬间,又全部被吸光,再次裹了上来——
再吸入浑气,再散出——
再被吸光——
……
一息之后,宁锐发现问题了。这样虽可以勉强达到平衡,以自身状况,撑三五个时辰不在话下,但却只是单纯地在喂饲魂昙,对自身修为毫无益处。因为练功时最重要的不是吸入的浑气,也不是周身流转洗练强化肉身的过程,而是排出体外的那部分淡淡气血,那部分气血实际上是每一回合浑气游走体内所产生的气血增量,正常练功时,这些气血增量无论怎样在身体四周堆积萦绕,收功之后都是要吸收回体内的……除了消散于天地间的,最终能够收回体内的多少就是辛苦卓绝修炼的成果。
但此刻,所有增量都被满田圃的魂昙无情而又疯狂地吸走,这让最讨厌做无用功的宁锐极度不满——
所以,忍无可忍的他紧咬牙关,用尽全身潜力,加快节奏疯狂吸入浑气的同时,以极大的毅力忍住剧痛将自己体内那两道微弱温和的先天气感给逼了出来,双管齐下,疯狂洗练强化筋骨,周身滚烫如沸,骨节噼噼啪啪鸣镝不已,体表的毛孔中甚至都渗出血丝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加倍的血气狂涌散出,终于打破短暂的吸收平衡,剧增的气血增量在体表四周堆积得越来越多,渐渐将那股疯狂贪婪的吸扯之力赶得距身体越来越远。
进入痴狂状态的宁锐没有发现的是,自胸间檀中附近,自脐下一分半处升起的两股先天清气,在游动之时,竟有了靠拢汇流的趋势——
一个时辰之后,宁锐开始收功。粗浅感觉了一下,这一个时辰的修炼效果和平i相差无几,虽然苦累了些,但既喂饲了魂昙,又不耽误修炼,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当他回收完体外的最后一丝血气增量,正yu收功时,突然脸se大变,因为那股滔天的吸扯之力竟又回来了,而且在他毫无准备之下,将他周身裹了个严严实实。
咦?这是怎么回事?
宁锐接着震惊地发现,这次的包裹竟不是疯狂吸收,而是一涌而出的狂暴倾泻,倾泻的不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