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冷颢羿见她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竟敢口出恶言,顿时怒不可遏,一掌拍向在他边上的桌子,含了五分内力的掌风下去,花雕梨木方桌顷刻间裂成几块,发出‘啪’地一声巨响,把殿中之人惊了好大一跳。
“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凌迟处死。”一声令下,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竹儿顿时被侍卫拖了下去,剩下殿中众人,各怀心事。
箬心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她有很强烈的预感,竹儿根本不是凶手,可她却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拖出去,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连自己的宫人都保护不了,实在是不配做他们的主子。
竹儿被拖出去的时候,脑袋耷拉着,箬心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竹儿一定是绝望的,一定希望她能救她,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尽力一试,毕竟主仆一场。
就在她微迈玉足,正欲上前之际,手腕却被人用力攥住,她心一惊,忙转头望去,只见太后正紧紧地攥住她,眼神中分明有警告她别多事的意思,她诧异地望着太后,复又转头往竹儿被拖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几番思量之下,终是收回了脚步,重新站回太后的身旁。
太后这才松开她的手,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待竹儿被拖走后,耶冷颢羿便遣退了殿中所有人,只留太后和他。
“母后,既然此事已找出凶手,朕也将凶手绳之于法了,自然皇后的嫌疑也就洗清了,只是……”耶冷颢羿慢慢走近太后,微弯腰身,脸上略显迟疑。
太后心里明白皇帝想说什么,只是她却不点破,等皇上亲自开口:“皇儿,现下没有外人,只有你我母子二人,有话但说无妨。”
“是,母后。”耶冷颢羿微颔了颔首,沉吟片刻,又道:“此事的凶手虽然是一个小宫婢,可到底是皇后宫里出来的,奴婢犯错,主子总有管教不严的责任,若是不对皇后略施小惩的话,怕是会落人口舌,难以服众。”
太后略一思忖,觉着也是这个理,便同意了:“皇帝,哀家已将这件事全权交由你处理,相信皇儿会处理妥当。”
“是,母后。”耶冷颢羿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本还担心母后会偏私皇后,现下看来,母后算是默许了他的做法。
从小到大,母后对他严厉有加,他对母后是又敬又怕的,他登基的时候年岁还小,实际是母后掌握着朝中大小事务,直到他成年后母后才放手朝政,但他心底明白,他所做的任何事都瞒不过母后,说她是个女诸葛也不为过,若不是女子不可称帝的法度摆在那儿,说不定母后已成了除武则天之外的史上第二个女皇帝了。
“皇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太后的一声轻问打断了耶冷颢羿的冥思。
“没什么,只是一些朝中的政务,母后,夜已深了,儿臣送您回宫吧?”生怕被母后察觉心事的他赶紧勾起笑意,掩下一抹不自在,将自己的右臂递向母后。
“也好。”太后慈爱地笑着,将戴着金嵌翡翠玉珠护甲的玉手搭上了皇帝的手臂,两人缓缓步出了正殿。
箬心一直待在殿外没敢离开,见太后和皇上出来,赶紧地迎了上前,弯腰屈膝。
“今晚皇后也受了不少惊吓,好好歇着吧,哀家和皇上先回宫了。”太后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皇后,并无多言,而耶冷颢羿则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转过脸去。
“臣妾恭送太后,恭送皇上。”箬心微微垂首,依礼跪安。
福苼、王德喜和一众宫女太监一直候在殿门外,见太后和皇上起驾回宫,便赶紧地迎了上前,跟在两人后头离开了。
“皇帝,夜已深了,你也忙了一天,好好歇着吧。”一进安寿宫,母子俩坐下未聊两句,太后便脸露倦色。
“是,母后,您早些歇息,儿臣告退了。”耶冷颢羿识趣地起身跪安,离开安寿宫后便往荣庆宫的方向去了。
“主子。”皇上一离开,一个小宫女便近前在福苼姑姑的耳根前低语了几句,福苼听着,眉心不由皱紧,挥手遣退小宫女,便移步往前,低低了唤了声正闭眼假寐的太后。
“怎么样?”太后应了一声,双眼依旧眯着。
“主子,皇上果然去了荣庆宫。”福苼凑近太后的耳根前,压低了声音回禀道。
“哀家知道了,唉……”太后幽叹一声,似无奈又似惋惜,少顷,才缓缓睁开眼睛:“你到凤仪宫去一趟,把皇后请到哀家这儿来。”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福苼屈膝行了一礼,便往殿门口走去。
“留着点儿神,动静别太大。”似是不放心般,太后微微探身,冲着福苼叮嘱了一句。
“是,主子。”福苼答应了一声,便往寝房拿了披风,稍稍遮掩便出了安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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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这边,箬心在梅儿兰儿的伺候下,已梳洗完毕,正欲歇息之际,却突然听到外头有响动。
箬心看了一眼梅儿,梅儿立刻会意,忙走出内室,出去将门打开,发现是和喜:“出什么事儿了?”
“回梅儿姐姐,太后娘娘身边的福苼姑姑来了,在正殿候着呢。”和喜稍稍哈腰,一五一十的回道。
“你去好生招呼着,我跟主子回禀一声。”梅儿三两句打发了和喜,合上门折回了内室。
“主子。”梅儿挥挥手示意兰儿退下去,缓步走近床榻,隔着帘帐低低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