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吴阜在国师府意外见到了父亲吴禁,在门房里交流很久,看见父亲累了,便走出门房去找曹先生疗伤。
吴禁在床上躺下來,心里很不平静,见到儿子的喜悦之情冲淡了困倦之意,想一想自己临终前,总觉得还有许多放心不下的事。
无边思绪涌上他的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想起当年自己的初恋,爱上的那个女人却不能娶回家,眼看着她嫁入豪门做小妾不久就死掉了,后來自己为了给她报仇,成立了即墨杀团,从此陷入了杀戮泥潭不能自拔,现在想來,也不知道当初那么做是对是错?
其实,吴禁沒有意识到他所作的从一开始就错了,因为他虽然报了仇,却导致自己最终因此丧命,应该是追悔莫及。
吴禁沉湎往事,想起自己在伊塔国娶了今生唯一的妻子,却沒能陪伴她好好地生活,见她一年年郁郁寡欢,消瘦下去,早早地离开了人间。
自己生命里出现的这两个女人几乎都是昙花一现,犹如繁星陨落,光芒一闪即逝。
是自己的错,吴禁今晚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自己的妻子沒有得到自己的爱,好歹也为自己生育了一双儿女,是自己的疏忽大意,不曾多留意她们,让妻子如花凋零,让孩子们早早沒了娘,自己对不起妻子和儿女。
人的一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吴禁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通过反思,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亲情、友情、爱情,这些情感都很重要,缺一不可。
吴禁心中充满歉疚,还想看一眼儿子。
他从床上爬起身來,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遥望对面曹先生的屋子,窗户打开着,可以清晰地看见曹先生正忙着给儿子上药。
吴禁放心了,儿子有曹先生照料,应该沒有大碍。
就这样默默地望了一会儿,吴禁满怀着一颗慈父的爱心,回忆儿子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想到现在儿子即将面临的难关,想到红丝,心里一震,不能让这个有杀父之仇的人危害到儿子一星半点。
吴禁走回门房,拿起笔,铺平一张宣纸,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写下两个字,,遗嘱。
吴禁现在沒精力写很多字,只能拣最重要的东西写,他提笔蘸了墨水,写下了六个大字:不要接近红丝!
看了看自己写下的几个字,吴禁这才稍稍放心一点,保护儿子的人身安全是一个做父亲的首要责任。
吴禁心里还有很多心事想要写出來。
大概是回光返照的原因吧?吴禁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难受了,思绪变得快捷了许多。
他想到自己妻子的遗骸葬在了伊塔国,希望儿子能将妻子的骸骨运送到南宫王朝來,等自己死了以后,最好能让自己和妻子并骨,把夫妻俩安葬在一起,自己就可以在阴间多陪陪她,弥补今生对妻子的疏忽而造成的不可挽回的遗憾。
吴禁还有一件担心的事,就是儿子要去争夺大门主之事。
因为他知道二门主即墨丁一向护短,以前遇事时,明显对他自己的徒弟刘山之类的偏袒过甚,现在,儿子和刘山争夺起來的话,即墨丁不会善罢甘休,弄不好要在背地里做点手脚搞破坏。
吴禁想托孤,请曹先生帮忙自己的儿子争当大门主,但是,他忽然感觉力气消失,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他的人也随着毛笔滑落,匍匐在桌子上。
时间一分一秒递过去了,吴禁匍匐在桌子上始终沒有动,脸上扭曲的肌肉变得放松平缓下來,好似安然入睡。
国舅爷吴阜在曹先生的房子里交谈良久,包扎伤口完毕,起身告辞,曹先生亲自送出房门。
路过门房,不见看门人出來迎接,国舅爷吴阜心想父亲一定很累,说不定还在睡觉,本不敢打扰,可是临出门前还是想看父亲一眼。
国舅爷吴阜轻轻推开房门,看见父亲趴在桌子上,袖口上沾染了一些墨汁,毛笔掉到了地上。
有些吃惊,父亲有些不对头,国舅爷吴阜慌忙抢进屋子,抱起父亲,发现父亲的身子尚有一丝余温,脸色平和,似乎在沉睡。
“父亲,父亲。”
国舅爷吴阜小声叫着,同时又担心惊吵到父亲。
曹先生站在门外,察觉到情形有些不对,走进门房,伸手探了探吴禁的鼻息,又为他手腕号脉片刻,沉重地说道:
“国舅爷请节哀,令尊已经故去了。”
“我父亲他……?”
国舅爷吴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父亲刚和自己见面,怎么忍心抛下自己而撒手红尘呢?
“也许你父亲见到你,最大的心愿已了,所以安心地去了。”
国舅爷吴阜想起父亲的嘱托确实像遗言,悔恨自己那时沒有察觉到父亲已经病入膏肓,自己沒有在他最后的时刻多陪他一会儿。
曹先生见国舅爷吴阜伤心父亲故世,担心他悲伤过度,想要促使他振作精神,转移一下注意力,看见桌子上平铺一张宣纸,宣纸上面墨迹清楚,说道:
“国舅爷请看,那是令尊写下來的东西?”
国舅爷吴阜想起刚才父亲写过字的宣纸已经被自己撕掉了,现在又发现有字的纸张,显然是父亲最后写给自己的遗书。
国舅爷吴阜急忙拿起宣纸,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遗言。在其下面只有六个大字:不要接近红丝!
“父亲……”
国舅爷吴阜沒想到父亲最后牵挂的一件事竟然是叫自己不要去接近红丝。
他明白父亲这么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