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慈寺庙,一间禅房里,满沧住持提出要给红丝削发疗伤。
阿九和尚有些为难,心疼地想:红丝已经眼盲,复又失忆,再加上连头发也被削掉,他失去的东西太多了,还剩下什么呢?
满沧住持提醒道:“阿九,头发乃身外之物,你不会也执着于俗人痴念,搞不清楚孰轻孰重,宁愿为了留发,放弃他的性命?”
阿九和尚明白这个道理,救命要紧,头发削掉可以再长出来,性命没了就万事皆空,于是,考虑到这是为了救红丝,顾不得许多,替他做主答应。
飞鸿郡王站在满沧住持的房门外,听到了房子里面两个人的对话,得知红丝现在的状况确实欠佳,抓捕起来应该轻而易举、唾手可得,反而没有了顾虑。
即墨大小姐听见里面的人在讨论红丝的病情,很想进去问清楚,很自然地要去伸手推门,却被飞鸿郡王一把扯住了袖子,说道:
“算了,别去打岔,他们正在商量事,咱们先回去吧。”
飞鸿郡王对引路来的那个和尚客气了几句,拉了即墨大小姐走了出来。
即墨大小姐心里憋闷,知道飞鸿郡王很快就要对红丝动手抓捕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查清楚红丝的底细,到底红丝是不是自己的梦中人呢?
来到普慈寺庙外,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两个人来到河边,在一棵柳树下站住脚,即墨大小姐问道:“飞鸿,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飞鸿郡王看了看天色将晚,说道:“我打算天黑以后开始行动,你还记得你说过要帮我的?我今天观察了一下,普慈寺庙的围墙不高,晚上咱们可以翻墙进去庙里,不知道你轻功怎么样?”
“我的轻功……也还凑合吧。”
即墨大小姐的轻功极好,应该不在飞鸿郡王以下,只不过她现在不想吐露自己的武功底子,留一手,好找机会把红丝带走。
飞鸿郡王点头说道:“嗯,到时候,你负责把红丝房里的人引开,我进去抓他走,最好能连夜出城,不知道晚上城门关不关?”
即墨大小姐道:“行,本小姐把人引开是没问题的,问题是如果城门夜里关闭,我们抓到红丝以后带不出城去,把他藏在哪里好呢?总不能带回客栈,那样太显眼了。”
“我们去找人打听一下,顺便找地方吃晚饭,等天黑下来。”
飞鸿郡王和即墨大小姐商议已定,一切按部就班进行,只等晚上采取行动。
普慈寺庙里,阿九和尚和满沧住持讨论妥当,回到了临时寄住的那间僧房。
僧房不大,里面一桌、一櫈、一床。
木板床上,红丝悄无声息地仰面躺着,赤着双足,黑色的裤子显得有些破烂,上身穿着阿九和尚的僧袍,灰色的僧袍早已沾染了不少血迹。
再一次从恶梦中苏醒过来,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感觉眼皮上黏黏糊糊的,稍有些凉爽的感觉,那是因为双眼涂了消炎药膏,还被蒙上了药棉和纱布。
看不见东西,没有一丝亮光。
红丝什么也看不见,感觉自己整个人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魂魄何所依,唯有发出自问:
我是……死了吗?
冥冥混沌中,没有人来回答他,只能靠自己慢慢地摸索答案。
意识在渐渐地复苏,记忆的片段刚要被一根无形的提线串联起来,突如其来一阵心痛,有一股心酸的激流冲击过来。形成了一道虚幻的闸门,阻碍了思绪的恢复,好似一把巨大的剪刀,斩断了过往的痕迹,现出一片记忆的空白。
一颗心飘飘浮浮仿佛已经碎了。心碎了?是的,曾经有一把痛苦的巨锤,把自己的砸碎了。
——什么样的痛苦刺|激才能让自己心碎呢?
好像不久前发生过一件悲惨绝伦的事,好像自己失去了一个至亲至爱的什么人。
究竟是什么事什么人呢?
啊……头好疼,忘记了,想不起来了。
红丝脆弱中不敢想、不能想、不愿想、那是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和勇气才能面对现实的巨大痛苦呢?
不能!不能接受痛苦的折磨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里,红丝自以为已经无法承受,所以,他失忆了,自我封闭,彻底切断了以往的回忆。
红丝失忆了,应该无忧无虑,但是**上的病痛还需忍耐。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陷入了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状态。
这时,传来脚步声,似乎有几个人走进了屋子。
红丝隐约感觉到有一个人坐在了床边,一只大手把自己的身子抱住,一只手托起自己的头,对什么人说道:
“你们削发的时候轻一点,红丝还昏迷着,别失手割伤他。”
——削……发?
昏沉中,红丝的思维有点迟钝,迷迷糊糊中搞不清楚进来的这些人是不是要给自己削发?
刹那间,红丝感觉到头皮一点一点发凉,有锋利的小刀在自己头顶上的发丝处移动,有些惊疑:
这些是谁呢?难道我的头发也要被夺去了吗?
过了不久,又听见那个抱着自己的人说道:“理发好了?把毛巾递来。”
紧接着,有一条温软的半湿毛巾在红丝的光头上,一下一下轻柔地擦拭起来,细致地擦了很久。
红丝恍惚中,也能感觉到服侍自己擦头的人是怀有善意的,心头疑惑:这人是谁呢?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那人给红丝擦完头,把毛巾递给旁边的人,说道:“把那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