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成吓得立刻爬起来跪下了:“她她她,二天不肯喝水吃东西了,所以,我……”
韦行微微尴尬了,啊……呃!
转头看,另外两个侍从也不过是扶住梅欢,梅欢已经被点了穴道,仅能微弱挣扎,想必是桑成怕伤到她不敢下重手点她个全身僵直,梅欢狂叫:“放开我!放开我!”
那散乱的头发,红肿的眼睛,憔悴又苍白的面孔,让韦行觉得有点闹心:“放开她!”
吓得两个侍从一松手,后退几步,梅欢身子一歪就倒下了,站起来的桑成与韦行及时出手扶住了她,梅欢怒吼:“你给我滚!滚出去!”
桑成愣一下,松开手:“我只是……”
韦行道:“出去吧。”
桑成道:“是。”
韦行解开梅欢的穴道:“梅欢,你父兄的事……”
梅欢呆呆看着他:“父兄?我父亲也……”
韦行的脑子,“嗡”地飞过一只小蜜蜂,留下一道黑线,呃,他们竟然还没告诉她吗?
梅欢轻声:“我父亲也自杀了,是吗?梅家一家都得自杀,是吗?现在轮到我了。”
韦行道:“不会的,我在这儿,没人会动你。”
梅欢痛叫一声:“你为什么不早点来……”眼前一黑,人已软倒。
韦行只得抱住她:“梅欢!”手一搭脉,脉动无力,饿好几天了,哎呀呀,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催的,这个时候跑来告诉她她爹也死了!我还把桑成赶出去了,这个时候再把桑成叫进来,是不是,不太好……意思?
韦行无限可怜自己的悲催命运,哎哟,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一直抱着她,也不能把晕了的小姑娘扔下走啊!
韦行本能地给梅欢一点内力让她清醒过来,然后就想到,这种时候我叫醒她干嘛啊!我这简直是……
梅欢一声轻叹,泪流满面,哽咽颤抖,然后呼吸急促,缩起身子,要爬起来,韦行忙扶住她,一口白乎乎的呕吐物喷在地上,刚灌进去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了。韦行慌乱地叫人拿水拿毛巾来。
桑成倒水来,梅欢无力地:“你滚!”伸手推开水杯。
韦行只得接过杯子,沉声:“漱口。”
韦行当日余威仍在,此时皱着个眉头,一点也不象有耐心好好说话的样子。梅欢靠在韦行身上微微侧头躲开,却没敢说让韦行也滚。
杯子送到嘴边,梅欢只觉得疲惫至极,嘴里的酸味实在难受,韦行低沉的声音好象引起了她曾经熟悉的服从命令本能,漱了口,老韦再拿一碗稀粥来,梅欢抬头要拒绝,却只见韦行那已经略显苍老的面孔上一丝怜惜。
这眼角的皱纹,你也老了?
多少年过去了?
梅欢已经习惯自己是包装精美的国母,所过之处一片低头跪拜,再没有人让她这样仰望,再没有人喝叱她,也再没有人保护她。
这熟悉的畏惧感与安全感。
那时,她怕他,却知道他在她是安全的。不会一边温言劝慰,一边下命处死她的父兄。
韦行皱着眉:“喝了!”
梅欢低头喝一口粥,泪水滚下来落在粥里。或者,当初她就不该离开韦府,她以为她能帮到自己家人,她以为她牺牲自己的一生幸福,家人就能幸福。她一直忤逆父亲欺压兄长,她从没说过,可是她真的爱他们。恍然间,她好象回到多年前,那个流着泪决定牺牲自己成全家人的小梅欢,如果她能见到那时的自己,她会说什么?没有用,你不过白白把自己扔到监牢里十几年,没有用。他们还是死了。
甚至,如果你拒绝去帮他们,或者他们不会走到这地步,至少大哥会活着。
大哥是我害死的。
梅欢侧头,躲开那碗粥,不,我不想喝。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面孔被泪水刺得痒痛,梅欢侧头,在韦行衣服上擦干眼泪,轻声:“我不该离开你。”一直跟在你身边,危急时向你求救,你一定会救他们的。他们不过拿朋友二字来哄我,让我误以为真的是朋友,下手杀掉我父兄的朋友。
韦行愣了一下,他从没主动想过爱字,可是对于每个硬闯进他怀里的带泪梨花好象会本能地产生保护欲。梅欢……
这种蠢货,我当年真不该任她入宫为妃。明知道这种蠢货在宫里是活不下去的。
这种感觉,真让人不舒服。
外面一片嘈杂声,韦行忍不住怒吼一声:“韦帅望!”
然后想起来,糟!梅欢还在我怀里呢!我总不能把她扔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