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店里的事情交给张清、胥云剑和顾忠几个,卢利开着破旧的伏尔加,驶进鹏城市区。到此先去一商局,这里他是经常往来的,但收发室的值班人员却丝毫不予通融,详细的问清楚他的姓名、籍贯、工作单位、住址、家庭成分等等资料,逐一让他填好,这才挥手放行。
卢利无奈的摇摇头,开车进院,找到了刘詹的办公室,后者正在低头审阅资料,闻声抬头,“小卢?哎呦,这可没想到,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对不起啊……”卢利一开口就道歉,“我知道因为我的事情,您顶了好大的雷!说真的,您……”
“没事、没事,你不用和我客气,再说了,这件事李书记也打电话过来了,一直和我说,革命工作中有了困难和问题,正是咱们共产党员大显伸手、迎难而上的时候,不算什么的,你别往心里去。”刘詹笑着,拿起暖壶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小卢,还有个事,得和你说。”
“是什么?”
“你上一次过来的时候,不是给我一个信封吗?我拿出来给局里的同志们分了,是作为附加工资的名义——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机关的,难啊!”
“我明白的,这还不必提抛家舍业,千里迢迢的到鹏城来,为了革命工作,付出了太多太多!”
“没错!”刘詹重重点头,“就是这句话了。说实话。小卢,也不是我当领导的夸奖我下面的同志。我看,鹏城市这么多同志,就以我们一商局的同志最有革命精神!”
“这是因为他们有一个最有革命精神的领导!”
刘詹哈哈大笑!“得了,你也别捧我了,”他笑着在卢利对面落座,拿起了笔,“怎么样,这一次过来。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
“基本上已经解决了。我想,从国庆开始,还是继续咱们的运输往来,行不行?”
“行,这还有个不行的吗?实话告诉你吧,我都等急了!”刘詹看他瞪起了眼睛,意似不信。解释道:“我有一次到书记家里去,他和我说,市里已经和中央打了报告,请求调派全国各地的精兵强将到鹏城来,参与城市的建设和发展,这件事还没有下文。不过想想也知道,这种事不会有很大问题。而且,就在22号,省里先从全省各大学,派出了刚刚毕业的大学生400多人。用以加强鹏城发展。我听书记说,省委任副书记在省常委会上说了。今后一段时间内,在政策上要向鹏城倾斜,一定要把咱们中国第一个改革开放的前哨阵地打造好,不但要打造好,还要守得牢!”
“这可真是个大好消息。”
“谁说不是呢?可是啊,这些新来的大学生,都有些抵触情绪,也是不好弹弄——这些人都是宝贝,还得要我们这些人哄着,时时刻刻做思想工作——你想想,这叫什么事?”
卢利一愣,“怎么呢?”
“你想想就明白了,这些人上了几年大学,一心想着投入社会主义建设,为建设四个现代化添砖加瓦,这个大方向虽然没有什么疑问,但他们总盼着进工厂,做实业;眼下一毕业,就给送到机关单位来了,可不有怨气呗。”
“这样可不好。”卢利慨然说道:“哪一行不是咱们建设社会主义需要的,怎么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呢?”
“我也是这么说,不过这些人啊,初来乍到,干不了三天,就想和科室里的领导打请调报告,真是乱弹琴!”
卢利点点头,劝道:“都是年轻人,想尽快投身生产、发光发热的这种心情您也得理解;更主要的是,要让他们知道机关工作的重要性。说起来,这种事我不大懂,但我想,坐在一商局的办公室里,面对着的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大堆枯燥无味的数字和报表,可实际上呢?这可是关系到鹏城市几十万建设者的衣食住行的大问题呢!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我们作为一方职能部门,给他们当好家、为他们提供好后勤工作,难道不是另外一种发光发热的革命需要吗?别忘了,连古代人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这说明什么?说明后勤工作是最重要的!”
“对,对!”刘詹连连点头,“你这番话说得有道理,有道理啊!真想不到,小卢做起思想政治工作来,还这么在行?”
“其实,您只要多想想,同样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记得,建国之后,陈老总在评点淮海战役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经典的话:……淮海战役的胜利,是支前的农夫、民兵用手推车推出来的!这虽然是战争时期的事情,但也不妨看做成后勤工作在现代建设中的重要意义的具体实例!”
刘詹给他的话说得有些激动了,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炸起一层鸡皮疙瘩,正待叫好,忽然又问道:“陈老总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不知道?你从哪知道的?”
“我……反正这不是瞎话,我好像是在哪看到过,你相信我就行。”
“嗯,我记下来,说的什么?用……”
卢利接过了笔,“我给您写下来吧。”
刘詹乐得清闲,接过他写好的纸看看,“嗯,不错,小卢的字还不错嘛!”
“写着玩儿的,我小时候结巴,说话不方便,有时候就用这种方式和别人交流,时间久了,也就练出来了。”
“你结巴?看不出来啊?”
“如果您仔细注意就能发现了,我有时候说话,总会带一点手势,这就是结巴的大体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