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钟长鸣头戴棉帽，身穿尘土滚脏的对门扣棉衣，腰里掛了麻绳,戴着手套的手拿着镰刀，在山沟里割柴，用于烧火做饭与取暖。崖畔上和干河滩有积雪。天气冷，风来时，扬起雪粉，打在脸上，鼻子耳朵冻的很疼，满眼出泪。他每割一把柴，就要搓搓手。
他忧心忡忡，思念白兰。兰妹哪！我很想你，你在干什么？在办公室记账吗？你想我不，你邦我找工作的事怎样了？你可知我正在受冻受苦吗？在他脑屏里，出现了玉盘大脸、睡凤眼、楞角分明的小嘴唇，精干而丰润的玉体，深情而迷人的笑，还在耳边响起：我会等你的，我会邦你的，我们会在一起的。
在南城百货公司财务室，送着暖气暖融融的办公室，穿着正齐的中山服的冯白兰正在过账。雪白的手，葱尖ᅳ；样灵巧的手指拨打着算盘，一次又ᅳ；次刷新着数据，在西式借贷账上飞快的书写着一笔笔收入和开支。她已经从梦幻泡影中走出来，从纯真的爱情思维中走向现实，眼泪流干就走向成熟，钟情爱情的姑娘是昨天，今天，她是百货公司成本核算的会计。
在公路上，冯白兰坐上了公共汽车，客车穿过市区，出了城北，在九曲站下车，步行不到半里，就碰上本村的卡车司机探家，捎了她回村，她要按约会见钟长鸣，因为今天是12月30日。
她还要见钟长鸣最后一面。没办法，长鸣的工作问题解决不了，他们是根本不可能走在一起的。一个有城市户口有中等工资收入的白领姑娘，怎么能嫁给一个穷巴巴的土农民呢？
长鸣呀，别恨我，我是爱你的，但爱是苍白无力的。爱不能当饭吃！你不能满足我日益增长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需求。因此，由于经济地位的差别，不是所有天下有情人都能成为眷属的！
见面时，她不能告诉他分手的话，他肯定承受不了。必须婉转呈词，让他慢慢地悟吧。在单位，有打扮入时的俊男帅哥，在同一阶次里，有她选择的目标。
三十日下午，长鸣准备见白兰，但看看自已穿了一冬天灰蒙蒙的棉衣，发愁怎么和城市打扮的白兰见面？在农村，出来进去穿一身旧棉衣很普通，即使农村干部也一样。只有过年，才做一身新单衣套在外面。如今未到年底分红，长鸣还没钱做新衣。他只好用湿手巾擦一遍，但干了还是灰蒙蒙的，钟长鸣无奈，戴了顶只有过年才戴的呢子圆顶帽，但愿白兰不以衣取人。太阳落山时，长鸣出了门往西道村走，他希望两人一见面白兰告诉他：工作有了，很快就上班，我们终於可以在一起了。但他也担心，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去了小兰家，小兰不在，侯学科也不在，侯妈妈给他安排一间空家等着白兰到来。天黑了，白兰还未到，长鸣如坐针毡，请侯妈妈打听白兰回没回来？长鸣想白兰想疯了，他的心在滴血。他担心这是最后的分手，他要亲自听白兰讲分手的话。长痛不如短痛，分手后大哭一场，以后不再思量，减轻思虑负担。
院里登登登的脚步声，长鸣心上打起了鼓。看看自已这身打扮，他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