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谁让你杀我的?”黑心老六握着折扇,完全没有了斯文的样子,瞪着凶恶的眼睛,上前一脚,踢着小乞丐,厉声问道。
“说呀,想找死,没那么容易,一会儿就打你个皮开肉绽再说。”潘黑塔狐假虎威地喝问道。
小乞丐咬着牙,手在地上抓出了五道指痕,突然大声骂道:“黑心老六,你个王八蛋,记着小爷的名字,小爷叫崔小台,今天是为我爷爷报仇,砍不死你,是小爷没本事。”
“你爷爷他妈x的是谁呀,和六爷有什么仇恨?”潘黑塔一脚将小乞丐蹬了个仰巴叉。
小乞丐两手撑着地,毫无惧色地骂道:“我爷爷叫崔老台,你们这群王八蛋想起来没有,他就是被你们在咸盐里下毒给害死的。”
黑心老六皱着眉头,张开扇子,仔细思索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潘黑塔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大哥,您想起来没,去年跑到脚行卖重味的那个老头儿,没想到他还有个孙子。这事儿有些麻烦,咱们在江湖上混,可——”
“我知道了。”黑心老六对潘塔轻声说了这四个字以后,就一指地下的乞丐说道:“小子,x的听谁胡说八道,跑这来毁你六爷的名声,崔老台是个好汉子,六爷披红挂绿抬了他回去,可惜他命短福薄,签份儿钱只拿了三天就死了,跟你六爷屁的关系都没有。”
“就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顾江湖规矩,下毒害了我爷爷。”崔小台不依不饶地骂道:“我这些日子都打听清楚了,你不愧叫黑心老六,装得人模狗样,其实就是个江湖败类,现在又管日本人叫爹,连祖宗八代都忘了………”
黑心老六脸色铁青,冲潘黑塔使了个眼色,潘黑塔上前啪的一巴掌,他是练过武的,这一掌打得很巧妙,正好把崔小台的下巴打掉,崔小台唔唔连声,口水直流,却再也说不出话了。潘黑塔一招手,两个手下下上去架起了崔小台。
“诸位,六爷我在江湖上那可是响当当的好汉,这位小兄弟听信了别人的谣言,我们得和他说道清楚,把背地里嚼舌头的抓住。”黑心老六向看热闹的草草拱拱手,大声说道:“在江湖上混,讲究的是一个忠,一个义,这下毒使坏的黑锅我可不背。”
“好嘛,六爷不愧是天津卫能撑门面的好汉。”
“六爷够意思,真是忠义千秋。”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两个帮闲的高声叫起好来,很明显是想巴结黑心老六。高嗓门几乎把所有的眼光都引过去了,黑心老六自然也向那边望去,笑着点了点头,领着一票人架着崔小台走了。
“小叫化子揭了他的短,这条命算完了。”一个酒客低声说道:“黑心老六不怕人骂他当汉奸,却怕在江湖上坏了名声。”
黄历起身付账,走出了酒馆,绕着黑心老六的外宅转到后面,抛了块石头进院,见没有什么,便翻身跳了进去。
夜色深沉,黑心老六躺在沙发上,醉眼朦胧地听着仙翠唱着小曲。这是两间房子通连开的卧室兼内客厅,屋里的陈设是中西合壁,兼容并包的。西方的沙发和铺着红垫子的太师椅杂相陈列;镶着铜饰的沙发床上罩着粉红色锦缎绣花幔帐,和戏台上的挂法差不多。雕花紫檀色的古色古香的梳妆台上摆着法国香水,英国口红,日本腮黄。靠窗的绿色地毯上摆了一张红漆大圆桌,上面摆着几盘点心和一壶茶水。
仙翠唱罢小曲,长出了一口气,习惯地走到梳妆台前去照照镜子。她只要有机会就照镜子,要是能有人把她每天照镜子的次数统计一下,那数目字一定是很惊人的。为了满足她这个嗜好,黑心老六特地买了一架两米多高的穿衣镜,摆在梳妆台的对面,这样她往两面镜子当中一站,前胸后背,全身半影,就都可以一览无余了。论天然的长相,她确实可以称得上漂亮了,但现在,只能称为庸俗了。
她今年岁数并不大,才二十三岁,但十四岁就风尘沦落,备遭蹂躏,极度纵欲和长期夜生活的必然结果,使她就像一棵桃李树一样,刚刚长起来,那不可抗拒的灾害就来了,狂风吹,暴雨浇,又遭一阵大冰雹。她在这灾害下挣扎着活下来了,甚至也开成了一朵花,而且由于原来的遗传基因,这朵花也开得颇为可观。但是总使人觉得黯然无光,而且扭曲变形了。
为了弥补这本是难以弥补的缺陷,就只有求助于铅黛之色。因此她就比别人更注意那化妆之术。谁知适得其反,越这样越加重了那些缺陷。她的眼眉本来是修长而弯曲的,但是她却全部拔掉,重新再画,大概那好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乐意画啥样就画啥样的了。遗憾的是脸上那些器官除了无关紧要的眉毛可以悉听尊便而被拔掉之外,其他部分就都不好随意更动了。可以相信,如果嘴能挖掉重做的话,她一定也会毫不犹疑地加以处置,因为她的嘴的确稍大一些。
现在既然不能再造,那就只好在涂口红的时候让它尽量缩小,把嘴角部分画出嘴外,使这被抛弃的一小角成为既不属于嘴也不属于脸的多余部分。但是除眼眉之外,也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稍加更动的,那就是牙齿。她的牙本是很整齐的,真可以用牙排碎玉来形容了。但她却偏偏硬拔去一颗,镶上了金牙,这是黑心老六的主意,因为他爱看金牙。
“宝贝儿,过来,让六爷好好疼疼你。”黑心老六看着仙翠在搔首弄姿,一股欲火从小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