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年,周二看见各种的农作物,便感到高兴,因为他是个庄稼人。那高高的高粱与玉米,那矮的小米子,那黑绿的毛豆,都发着甜味,给他一些希望——这是给他与大家吃的粮食。特别是在下过大雨以后,在两旁都是青苗的大道中,他不单闻见香甜的青气,而且听到高粱玉米狂喜的往上拔节子,咯吱咯吱的轻响。这使他感到生趣,觉得年轻了几岁。
现在呢,这一岗一岗的,毫无变化的绿秧子,使周二伤心。看到那些没有香味,没有红的缨,没有由白而黄而红的穗子,而只那么一行行的爬伏在地上的绿而不美的秧蔓,他马上便想到这一家子人,还有旁的村的老少,能靠白薯养活?
周二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个庄稼人的伤心和担忧,由白薯,他似乎看到了将来,没错,他虽然没有大见识,但这道理却说得不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逐渐断绝中国人的生路,大米、白面没有了,棒子面也会看不到,等到连白薯也没了,就是大家都要死的时候了。
黄历和程盈秋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不痛不痒地安慰了几句,将满腹牢骚的周二送走,两人坐在土炕上,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教我用枪吧”程盈秋幽幽地说道:“在校园里还不觉得怎样,可现在是真想把鬼子都杀光,一个也不留。”
黄历点了点头,没说别的,把狙击步枪拿了过来,开始细细地讲解。
“这是三八式骑步枪,小日本造的。”黄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当时选狙击步枪的时候,我试过汉阳造,中正式,德国毛瑟,还有俄国的水连珠,最后才选定了这支枪。如果以后你具备了狙击手的素质,我建议你也用三八式。首先它的弹道平直,精确度高;其次是后座力小,要知道,在子弹出膛时即使有一丁点的偏差,到两百米以外的目标时,可能就要差出一米开外。所以,在扣动扳机的瞬间,手臂、身体要纹丝不动,而使用三八大盖,便比较容易达到这个要求……”
程盈秋认真地听着,又在黄历的指导下拉动枪栓,将枪抵在肩上,扣动板机,模拟着真实射击的情况。
很多人都以为狙击手只要枪射得准就够了,当然,这句话并没什么错,但是射击训练内容复杂的程度可能会让人大吃一惊。
枪支的弹道会因膛线、地心引力及风的影响而使弹着点产生误差,因此步枪的表尺和照门是可调节的,以便修正这些误差;光学狙击镜的倍率和镜片质量也会产生射击差,温差及光学偏折现象也能造成相关问题,因此狙击手必须在各种不同的天气、温度、日夜环境下进行不同高度、距离的射击训练,以帮助了解枪械的性能与误差所在加以修正,直到可以接受的范围;动态目标的移动速率会因行走、跑步或所搭乘交通工具而有所不同,而依目标与狙击手间的距离、风速所取的前置量也有所不同……距离,风向,风速,风偏,光向,方位角,甚至射击时的呼吸方法都是大有讲究的。
黄历稍有些意外,此时程盈秋非但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反而兴致极高,象个好学生一样,认真地学习,谦虚地请教。虽然在燕大校园里她已经接受了黄历的部分教导,经常坐在高处,用手指和眼睛进行测速,测风的练习,但那时还偶尔流露出不耐的情绪。但现在手中拿起了枪,有些浮动跳脱的性子竟看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沉稳坚韧,以及聪慧刻苦的精神。
如果这样保持下去,或许她真的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狙击手。她曾对自己说过:她迷恋于那安静后突然的爆发,迷恋于子弹无可阻挡的飞驰,迷恋于击中目标后那种战胜自我的喜悦。
时间在慢慢的过去,窗外射进了月光,程盈秋丝毫也没感到困倦,完全沉浸在听讲,瞄准,射击里。反复的练习,反复的纠正,黄历很细心地教,程盈秋很认真地学,不知不觉已经是半夜了。
“我也要一把你这样的枪。”程盈秋突然抬起脸,极为期盼地说道,淡淡的月光照在了她的脸上,象蒙了一层圣洁的纱。
黄历伸手轻轻地在她脸上滑过,笑道:“好,你要便送给你。不过,你要勤学苦练,别辜负了这把好枪。”
程盈秋笑了笑,坐在黄历身旁,轻轻摸挲着枪身、枪托,还有瞄准镜,半晌才柔声说道:“我要你亲手制做一支,你能吗?”
“一模一样的?恐怕有些难度。”黄历沉吟了一下,把手从程盈秋的衣服里伸进去,捏摸着她腰臀上的软肉,“将枪拆分成三段,还能再严丝合缝地组装起来,这需要机床。要是用一支整枪,加装上瞄准镜,这样就容易得多。嘿嘿,不管怎样,我尽最大的努力,一定让你用上合手的武器。”
程盈秋满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将身子扭了扭,轻声说道:“这么晚上,咱们睡觉吧”
黄历扳过程盈秋的身子,似笑非笑地问道:“睡觉啊,我喜欢。”
程盈秋轻轻推了黄历一下,嗔道:“别瞎想,就是睡觉,什么也没有。而且,我要搂着枪睡。”
“没有娱乐活动啊”黄历装出很失望的样子,又伸手拍了拍枪,说道:“还是搂着我睡舒服,这凉冰冰、硬梆梆的,你也不怕硌着。”
程盈秋架不住黄历劲大,被他强搂在怀里,程盈秋挣了两下便老实下来。月光如水,照在两人的身上。过了半晌,程盈秋低声问道:“买药的事情怎么办?要不咱们动员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