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凑过来,低头看了看落款,竟是董其昌的一幅山水画,赶忙赞道:“董其昌,很有名的中国画家,是,是明朝的吧?”
“不错。”川崎得意地讲解道:“《画史绘要》曾评价道‘董其昌山水树石,烟云流润,神气俱足,而出于儒雅之笔,fēng_liú蕴藉,为本朝第一’。但我却认为其用笔柔和,秀媚有余,魄力不足,缺乏气势啊!”
“川崎阁下真是眼光独到,鄙人佩服。”佐藤赶紧捧了川崎一句,然后说道:“我观察了那个姓黄的,确实不象个简单人物。”
川崎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小心翼翼地将画收起,放进保险柜里,才缓缓说道:“可惜是在北平,我们行事多有顾忌。如果向上面汇报,又怕时间拖延,让这个人有所觉察,伺机跑了。”
“是啊!”佐藤点头赞同道:“听说他带着几件稀世文物,放跑了他,还真是可惜。”
川崎眼睛里射出贪婪之色,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训斥道:“文物是次要的,帝国的事业才是至高无上的。要是让他成功筹集了款项物资,返回满洲,那些冥顽不灵的支那人的抗日武装将会如鱼得水,给帝国造成极大的损失。”
“对,阁下教训的是。”佐藤恭敬地点头称是。
川崎在书房里来回走着,木屐落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半晌,川崎以日本人独有的姿势抱手而立,低沉地说道:“佐藤君,依靠你和小野的力量,能否将此人制服,并且秘密带到这里。”
佐藤犹豫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抬头说道:“要是硬碰,我没有把握,但是我们可以想一个巧妙的方法。比如偷袭、下药……鄙人有信心干好。”
川崎抿了抿嘴角,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就去办吧,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暴露。”
“哈依!”佐藤深深鞠躬,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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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各情报机关禀持政府的方针政策,自九一八之后便向华北进行渗透侦察,他们的触脚伸向中国社会的每一个角落,达官贵人,贩夫走卒,只要有利用价值,他们便会与之周旋。
在日本人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的前提下,也由于种种国家自身的原因,说是遍地汉奸有些夸张,但在金钱勾引、私利相诱、武力危逼等种种手段之下,很多人或为钱财,或为私欲,或为怨恨,成了日本人手中的卒子,卖国求荣,甘心出为虎作伥,这赵四便是其中之一。
但这次川崎武夫将目标转向黄历,却并不是那么简单,这还要拜曾澈所赐,赵四只是被钱收买,被人利用,向川崎透露了假消息。而黄历却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经变成了东北抗日武装派出的秘密人员,负责到北平、天津、上海进行筹款、采购、招募等事宜,可谓是重量级的人物。
危险正在悄然临近,而黄历却未觉察。一来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对他不利,二来,不得不说,平淡的生活正在消磨原本属于他的那份警觉。
当旅馆的茶房在回家的路上被佐藤和小野所挟持,在匕首、手枪和金钱的威逼利诱下,颤抖着手接过药包时,黄历正睡得香甜;当茶房将加了料的茶水送进他的房间时,黄历还含笑表示了谢意。
历史上,英雄往往不是在面对面的战斗中被击败,而是莫名其妙地毁在小人物之手。张飞,勇冠三军,却在睡梦中被范疆割了脑袋;典韦,古之恶来,凶悍无比,却因为被胡车儿偷走双戟而命丧辕门……范疆、胡车儿的名字,大多数人都记之不住,但就是这些近乎于无名之辈,却能将张飞、典韦这样的英雄和猛将置于死地。那么,黄历栽在一个茶房手中,倒在一壶茶水之下,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哗啦!”一盆冷水照头泼在黄历的头上,哼了一声,黄历慢慢醒了过来,但日本人使用的麻醉药的药效很强,他的头脑昏沉,身体疲弱无力,外面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天边传来一般。
一下剧痛从腰肋处传来,黄历痛得闷哼了一声,蜷缩起来,他的手脚都被镣铐锁住,只能侧身躺在冰凉的地上。紧接着又是几下打击,他的脸上也挨了一脚,鼻口冒出血来。
佐藤狠狠揍了黄历一顿后,轻篾地笑道:“该死的支那人,象条癞皮狗。”
踢嗒踢嗒的木屐声传来,川崎走了过来,抱着膀子看着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黄历,面上浮起了笑容,转头对佐藤说道:“佐藤君,干得很好,他随身物品检查过了吗?”
“身上搜查过了,那个箱子还没有。”佐藤指了指旁边的铁皮箱子,说道:“我想先把他弄醒,然后再——”
“几个小时了?”川崎眯起眼睛,用脚重重踩在黄历的头上,狞笑着加强压力。
“快三个小时了。”佐藤回答道。
“这是帝国情报机关特制的麻醉药,甚至可以让狮虎沉睡四个小时以上。”川崎慢慢地收回脚,猛地踢在黄历的肚子上,看着黄历蜷缩成虾米状,鄙夷地翘起了嘴角,说道:“至于这头支那猪,没有五个小时,是不会完全清醒,回答我们的问题的。”
佐藤打开了黄历的铁皮箱子,将里面的东西搜了一遍,几件衣服被胡乱扔在地上,然后抬起头,有些失望地对川崎说道:“阁下,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物品,看来重要的东西他并没有随身携带。”
川崎点了点头,并没特别失望的表情,说道:“看来他是有些聪明的,不过,这就要看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