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本能地想反击,没想到农民工的力量之大,根本不是他所能反制得了的:“咳咳,朋友,有话好说。我们只偷东西,根本没有其他目的。这只包里的东西,还没打开看呢。你要,就拿去吧。”
农民工盯着帮主犹如死灰般的脸,直觉告诉他,帮主没有撒谎。他收起包里的东西,突然间腾空而起,单脚朝前,斜斜地从大开着的窗口穿了出去,单手掰着窗框略微改变方向后,眨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帮主和打手目睹如此神功,惊得魂儿都掉了,泥玛,江湖大神啊!
此刻,列车正在加速,开出了足有五六分钟之远。农民工认准方向,掉头闪电般奔跑起来,边跑边掏出手机,拨出了号码:“头儿,你要找的东西,我找到了,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拿着。”
电话那头,有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全身因激动而发抖,为了今天,他派出了多少人手,满世界地寻找着,难道,真的如愿以偿了?
“马上带他来见我!”老人下达了命令。
此时,赵诚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火车站出口处,神智略微有些清醒。这是大山深处的一座县城,但不是他要去的粤省惠舟市。
斜挎在脖上的包丢了,里面装着他所有的东西。现在倒头,钱没了,身份证、手机全没了,他变成了个举目无亲的黑户口。
漫无目地的裹在人流中,走了也不知多久,来到了县城的一个菜市场。日近黄昏,肚子叽里咕噜阵阵乱叫。
摸摸兜里仅剩的两个硬币,走到菜场旁边的公用电话亭,想打个电话求助,然而大脑里像被浆糊塞住似地,怎么也记不起自己认识哪些人,他们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他的世界,除了找到亲生父母这个念想,已经装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
黯然转身,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中已经成了多余的人。他走到小店,掂量着两个硬币的份量,发现只够买包简装型方便面。
两元钱找回三毛,腆着脸向店主求了只泡沫碗,又讨了热水泡开,折了路边两根小树枝当筷子,蹲在街边就狼吞虎咽。
三两口吃完面,把最后一滴汤都倒里肚里,只有半饱,抹抹油腻腻的嘴,捏着三枚角币,赵诚愁眉不展。
“噗”,有枚一元钱的硬币被抛进泡沫碗的声音,泡沫碗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原地滴溜溜转了数圈,勉强站稳。
吃惊地抬起头,眼前起着一老一少,老人慈眉善目,七十开外的年纪,精气神十足,背着几张兽皮。他的身边,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眉清目秀,两眼纯真无邪,也背着几张兽皮。
是对打猎为生的爷孙俩。
见赵诚抬头,老人朝他笑笑:“年轻人,有力气怕啥,去找些活干自食其力。”
赵诚苦笑,原来老人把他当成了个要饭的。
从碗里捡起硬币,塞到了老人手中:“我……不是要饭的。包被偷了,所以……”
少女从怀里掏出手机,递了过来:“我还说呢,你不像要饭的啊。来,大哥哥,打个电话给家人吧。”
茫然摇摇头:“我……想不起我还有什么家人。”
老人有些诧异:“朋友呢?”
黯然摇摇头:“都想不起了。我只记得,要去粤省惠舟市,找我的亲生父母。”
“这儿是贵洲省七盘水市哪,离惠舟远着呢。火车明天下午才有,今天你去不成了。”少女惊叫了声。
老人和少女对望了眼,长叹了口气:“囡囡哪,都是天涯沦落之人,看这位小伙子眉宇间闪有英豪之气,不是路数不正之人,急难之处当为人解忧。”
少女点点头,上前亲热地拉住了赵诚的手:“大哥哥,我们住在大山里,要不嫌弃,晚上就住我们家吧。我爷爷对草药很有研究,说不定能帮你治病,回想起你以前的记忆。”
孙女俩是山中猎户,在这儿卖兽皮。
赵诚再次苦笑,是啊,现在自己不就是个失忆人么。
听老人刚才的话,好像也是个有故事在身的人。也罢,走投无路,且去借宿一晚。
乘上老人的电动三轮离去不久,火车上那个戴草帽的农民工,火烧火燎般赶到,然而,偌大县城,到哪里去找个外乡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