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线一定会分为比较轻松的西线和更加残酷的东线,只不过这次在西线,并不会有人去拯救那群乌合之众了,一等到开春的时候,部署在摄津还有四国的五万人就会分成三路去踏平抵抗者——多年来因为商贸的关系,前往那些地方的道路已经修缮的相当宽敞了,毕竟在带给对方财富的同时,最后也是会带来相应的代价的。
尽管是抱怨,尽管是担心着自己能否生还与否,但是武士不会拒绝履行自己的职责——毕竟他们的存在代表的就是战争的本身,因此如果拒绝作战的话就是否定了本身的意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宿命,然而比起他们更加需要担心的人则是景嗣。在群聚欢饮的同时,那个本来应该出现在重要位置的人却在天守阁的最高处,在那里他可以看到一切自己所熟悉的东西。
“所以说……逃吧,不要管那种事情了,只要离开了这里,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抛开这些本来不属于你我的一切,去明国吧。然后,然后怎么样都好,就和一对普通的夫妇那样。”
一如在上洛的时候那样,担心着自己的丈夫——那个时候命运是不可知的,不过不可知也有其好处吧,至少那样的话或许还有希望,而已知的绝望又应该如何避免呢?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光秀可以考虑的范畴了。
一步一步的如同自己当初所想的那样走上武士的道路,然后接着慢慢的在这条道路上消亡——这正是景嗣所做的事情,他的宿命已经注定,总有一日,他会在完成整合这个国家的同时把自己逼上绝路。像是如今的出征,在结束乱世的同时,也是在加快着自己的毁灭。
“嘛,够了哟,逃不掉的,所以只能接受了啊。”
如果说是单单纯纯地域性的时间的话,那么或许还有逃跑的可能性——但是所谓时间的话,是无法逃脱的东西,宿命就好像是那种被称为廷达罗斯之猎犬的东西一样追踪着他,不论何时还是何地,自己永远无法清楚命运的下一个转角会是怎么样的。
“不,我们就这样回到岐阜,然后守在那里,那里的话是最安全的,不可能有人能够打扰我们的,所以,一直呆在那里就好了。”
全部石质的城堡,外加上高耸的山势,如果说难攻程度来说,安土或者小田原之类的平城都远远比不上这座山城,可是同样的,也就只是那样了,那是一座城堡的同时,也是一座监牢,如果仅仅呆在那里,然后和一切外界隔绝的话,是做不到的事情——再牢固的堡垒都会被攻陷,远离尘世的理想乡毕竟只存在于神话,那样子的行为,大概就和把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告诉自己没事那样。
温柔,而又残酷的告知了这个事实,每次都是如此——或许说每每残酷的事情当中,都有一种别样的美学,越是存于阴暗地方的光明,就越是温暖,不过这依旧不会改变任何这是残酷之世的事实。
“光秀,还记得你说过一句很重要的话么?如果说没有做出决定之前,那么女人大可以随意的提出建议,但是如果丈夫已经做出了决定的话,那么妻子就会支持的对么?”
“恩,我还记得,这种事情,是不会忘记的。”
“那么现在的话,依旧支持我就好了……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光秀你一个人哦,也只会告诉你一个人,不管是未来会有怎么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你们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没有约定,也不可能有什么约定——所谓的“约定”,是以能够实现作为前提的条件下而做出的允诺,既然没有十足的把握,那么是不可以称之为“约定”的。
明天开始,光秀就要动身前往岐阜坐镇东线,而景嗣负责西线的同时,穹和悠却要前往四国——原先的一家会因为如此的原因而四分五裂,再次相聚的时候,恐怕只有等到战争结束之后。
“那么……不管如何,我们会有再次见面的一天的么?”
“恩……这一点的话,是可以保证的呢,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穹和悠那里的话,要好好的道别么?”
“不……不用了,不用那样子了,这样子就好,他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为了获得什么,就必须舍弃什么,这样子无奈的事情却是景嗣所一直信奉着,并且也只能信奉着的事情了——然而如果所要舍弃的东西仅仅只是自己的话,那么一切还好说,然而事实上,他所要付出的东西远远不是那么一些就足够了的。
自己的爱情,自己的亲情,或许都会在某一个冬天彻底凋零,这些的话,也都是自己即将要支付的代价——今天的话,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最为重要,视为希望还有救赎的一双儿女。
并非是舍弃,而是遗忘,这或许是更要让人觉得难受的事情——比起割舍来说,遗忘是一件更加难以做成的事情,人人往往会在决定自己想要忘记的时候就再也忘不了。尤其是某些良心过于茂盛的人,是不可能轻易忘记什么的,所以,景嗣根本是做不到的吧。
想要舍弃一些东西,然后无畏的轻装前行,那是不可能的。当初的来者在这里扎根了七年之后,已经不是独自一人了,在冬天所舍弃的遗忘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