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她仍然还是分辨不出,刚才那短暂的情景,究竟是他的演技,还是他真实的反应。
作为‘敦贺前辈’他所在的高度,果然还是她无法企及的吧。
但这都无所谓,她看到的是另一样的东西,最后那一刻的他,真的在发光。
光芒太耀眼,太卓尔不群,让小小的自己被燃成了灰烬。
他和她之间真的存在一条鸿沟,那不同空间划分出的地界,看不见,却真实存在。
身边为他睁大的双眼,为他响起的掌声,为他恍然的惊叹——所有人都倾向他,她被遗落在人群的后头,她隔着人群眺望他一眼,而他依然是他,她却不能确定是不是她。
像绕口令,她自嘲的笑。
其实,为什么要在意你问不问我呢。
你很好,我也并非不好,只是我们隔得太远,那么遥远的距离,谁也听不清彼此,问还是不问,理还是不理,又有什么差别?
也许不破尚对你来说,最上京子对你来说……
根本还不到要让你想那么多的地步。
奇、奇怪呢。
应该是,看明白了的,为什么……
这么不甘心。
奏江仿佛看出了她的郁郁:“京子?”
“没事。”出人意料的是京子很快回应了她:“敦贺先生的表演很精彩,所以看入神了。”
“欸——”琴南奏江俯低了身子的同时也压低了音量:“你现在还这么叫他?”
京子不解:“这么叫?”
“敦贺先生?”
“不然?”
“难道不应该是更亲昵的称呼什么的?”奏江忽然一副开窍的模样:“我懂了,因为不好意思。”
是不好意思吗?京子也在心里思忖。自然而然她抬头望了望人群之前的敦贺莲。
和他独处的时候,她也会叫他莲的。可是一旦涉及了其他人,她还是习惯叫他敦贺先生。
不仅仅是因为不好意思或者隐瞒的考量,也是因为,在其他人面前,把他们两个摆在同等的位置,她总觉的不合适吧。
说到底,她还是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明明自己认定了是一类人的那种自信,不知何时,悄然无踪了。
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对不破的动摇,发现了自己到底还是京都那个内心渴望爱的小女生么。
所以敦贺莲,那么温柔,那么完美,完美得不真实,让她想后退。
她想要的东西,不想到头来又是一场东京梦。
她花了许多的时间确认他对她是认真的,也花了更多的时间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她还是不能确信,他们是否适合。
因为悬殊太大,这种差别和当初对不破尚的距离感是不一样的……不破尚和她的距离是他给她的距离,虽然那个距离更远,但只要不破愿意接纳她,他们仍旧是青梅竹马,仍旧是欢喜冤家。可敦贺莲不同,敦贺莲给她的距离是客观上的……哪怕他们不断向着彼此靠近,总还会有那么一段距离无法消弭。
意识到自己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思考无关于演戏的东西,京子努力把它甩出脑海。
这不像自己,至少不像现在的自己,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更多的学习演技,学习——
“所以,我根本不爱你。”
女人葱玉似的食指从男人的脸庞棱角悠悠滑过,缓缓的摩挲,慢慢地触碰,仿佛每一寸皮肤都会通过指尖的触感被刻进心口,永世铭记。
下一刻她踮起脚尖,带着恋人依依不舍的辗转缠绵,她和他,纠缠在一起。
一个吻。
京子只看到fiona披在后肩柔顺泛光的栗色卷发,敦贺莲扶在fiona纤细腰肢上的手,却不见隐藏在那发后的他,该是什么模样。
至于fiona结束这漫长一吻后决绝的一推,和转身那盈满脸颊的诱人生怜的泪,京子都没有看见。
她的目光全然越过了fiona,定在后方敦贺莲的身上。
他们,吻了。
因为一场戏。
现场起哄声和惊叫声已经再也进不了她开始起鸣的耳朵里。fiona表演后说的什么,现场又是如何沸腾,她都无从得知了。
她不该来的,今天。
所有烦躁都像是荆棘绊住她的手脚,让她根本无法心无旁骛。
他一直是没有绯闻的男艺人,所以她也从来不会去想这些,这种毫无准备的吻他却主动奉陪,扶在她腰间的手说明了一切。
明明知道她就在不远,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这是,对她撒谎的惩罚吗?
谢天谢地,自己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学员,所以即使悄悄地离开这里,也没有谁会发现。
她挣开了奏江的手,离开这房间的那一刻,这世界什么声音也没有。
☆ ☆ ☆ ☆ ☆ ☆ ☆ ☆ ☆ ☆ ☆ ☆
嘎达,轻轻带上培训室的玻璃门。
远处社倖一正好向这里走来。
“怎么现在出来了,培训指导还没结束吧?”社把手中的水递给敦贺莲。
他摆摆手,示意不要:“反正我已经上了大半节课,接下来交给fiona也一样。”
“可是今天特地安排了培训指导的时间,下一单通告还早,”社翻查着手中的行程安排:“才4点半……你要休息一下?”
莲没有回话,有些心不在焉。
社眯眯眼,又回身往透明玻璃内的培训室望去,半晌,他道:“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