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哥接过啤酒,喝了一小口,转头看了眼已经醉了的花玲珑和兄弟们,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
随后她放下酒瓶,从怀里掏出半包软白沙,抽出一根来递给楼云,自己也叼上了一根。
楼云赶忙从桌上拿起打火机,为其和自己点上,两个男人抽着烟,借着酒劲拉起了家常。
只听一哥带着一丝回味的悠悠说道:“是啊,我和我这几个兄弟,都是从部队里出来的,我年纪大一些,他们刚入伍的时候,我就是他们的班长,在一起相处了两年,后来因为点事我先退伍了,但跟兄弟们的联系却是一直都没断过。”
一边说着,一哥又撇过头,看着在旁边正跟花玲珑吹嘘自己当兵经历的小迷糊,眼中一抹兄弟真情流露。
楼云点头,同样也心生感叹。
他之前就从几人身上感觉到一股强烈军人的气息,这是每一个当过兵的人,心里才能够产生的特殊共鸣。
喝了口啤酒,楼云便又继续追问道:“一哥现在明珠哪里工作啊?”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客气而虚伪的问在哪里高就或者发财,一来那般做作不适合眼前这真性情的热血汉子,二来从几人穿着打扮来看,显然混的并不顺心,再要那么说多少就有些讽刺挖苦的意味了。
一哥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听到问话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脸上带着一丝释然,苦笑说道:“说来惭愧,当初转业部队上给我在家乡那边安置了一份工作,是一个街道公办小厂的副厂长。那几年经济光景还好,我也想过用在部队里学习的管理手段来经营发展,可是很多事情左右,最终不得不放弃那些,跑到这大明珠来讨生活了。”
说出这番话,一哥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感慨与不甘,但眼中更多的,却是被这复杂社会所逐渐磨平了棱角的无奈。
楼云再次点头,没有发表评论。
他能够感受到,那些事情一哥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中间的过程,却肯定是起伏跌宕一路坎坷。
只听一哥悠悠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我只是一名保安,跟很多退伍的老兵一样,没文凭学历也没啥技术特长,只能靠在部队中练出的那些本事混口饭吃。”
楼云默然,心里忍不住一阵淡淡的酸涩。
现如今,许许多多热血男儿十七八岁就离开了家,带着关荣与梦想进入到绿色的军营,用钢铁般的意志和精神,将一个青葱少年锻打成扛枪守土,保家卫国的合格战士。
这其中,每个人在蜕变的过程里都要经过无数的艰苦磨难,历尽艰辛最终才会如浴火凤凰,涅/槃重生。
然而,当这些热血男儿将自己的青春和热血都奉献给力这个国家和人民之后,他们的人生,却又要面临着更艰难的考验。
那就是离开已经熟悉了军营,离开那家一般的地方,离开已经侵入兄弟手足的战友,各奔东西。
当同龄人都在学校里都市,考上大学获得文凭,或者学到一技之长能够在这个社会上找到工作,慢慢发展的时候,这些人,心里拥有的,却只是曾经的荣耀,和对今后前路的迷茫。
想到这里,楼云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叹,心头仿佛瞬间被一块大石压住,隐隐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猛烈的灌了一大口,又掏出烟来叼上一支,点燃狠吸。
直到那辛辣的感觉直刺入肺,才慢慢有了一丝缓解。
对面,一哥此时倒是脸色颇为淡然,因为他现如今早已经对这些问题感觉麻木。
在刚刚来到明珠,站在繁华的十字街头,仰面看着那无边无际直耸入云的高楼大厦的时候,他曾经也很迷茫,气短,彷徨。
当看到那行色匆匆,穿着时尚的路人,每每看到自己后投过来那异样的眼神,他甚至在心中升起过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跟眼前所有的一切之间,都有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切实存在的隔膜。
那个时候,他是痛苦,徘徊,不断的自我否定。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钢铁丛林中,在食物链的最底层,饱受信仰迷失和饥寒交迫的双重折磨。
穷人在十字街头耍十把钢钩,钩不着亲人骨肉;有钱人在深山老林,抡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大将军手中枪,翻江倒海,挡不住饥寒穷三个字,英雄至此未必英雄。
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古来便是如此。
然而,一哥最终却并没有被这些困难所打到,而是坚强的挺了过来,收拾好行装和心态,重新开始。
既然已经这样,那么就去适应,当兵打仗最重要就是快速适应不断变幻的情势。
这个时候,在部队里培养出的钢铁意志,就成为了支撑他奋起反击的精神支撑。
如果将生存当成是一场战斗,那么这一仗,他必须打赢,哪怕再苦再累再伤,当兵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永不言败!
“兄弟,给我根儿烟。”见楼云在那里沉默良久,一哥好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是便笑着说道:“咱也尝尝这好烟是个啥味道。”
一句玩笑话,其中却隐约透露着酸涩。
但楼云却重新抬起头,恭敬的递上烟,同时脸上也显露出一丝释怀的神情。
他明白,一哥开这个并不好笑的玩笑,用意何在。
大家惺惺相惜,我想说的,你懂。
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压抑,便主动改变话题说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