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怀玉终于停手了,在穆休整个脸都成了烂柿子之后。
其实就算这样,若不是姐姐闫九月壮着胆子上来阻拦,心中怨气深重的少年还是会继续打下去。
而楼云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丝毫插嘴的意思,完全不管不顾的架势。
四周围,其他人看到这比先前还要血腥暴力的一幕,心里的寒意全都再次攀升了几个档次。
不过可能是今天已经见识了太多,反倒有一种麻木之后不仁感觉。
而澹台子墨,当她有意无意瞥见楼云那淡淡笑意却掩饰不住的冰冷脸色之后,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就打了个突。
至于已经被属下救过来的石鳞,在目睹这一切之后,便开始深深后悔曾经找过楼云的麻烦,并于此时此刻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同龄人在心底产生了阴影。
闫怀玉停手之后被姐姐拉倒一旁,看着自己满身满手的鲜血,却是咧开嘴憨笑了起来。
龇着白牙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闫九月担心弟弟,更担心被弟弟打了的穆休的安危。
她们姐弟俩在这明珠无依无靠,是最底层最草根一类人,不用说大风大浪,稍微一点涟漪都能让两人万劫不复。
打人当时是快意恩仇,但是之后人家报警呢?人家报复呢?
就算现在一时一刻有那不认识的好心人撑腰,但谁能保证过段时间这张护身符还管用?
想到这里,闫九月心中就已经起了带着弟弟离开这家饭馆,甚至离开明珠的念头。
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这么办了。
要知道两姐弟从当年初来明珠,到现在安稳下来,其中找工作找住处没钱睡立交桥等等艰辛,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就不知道有多难。
而就在今天,祸从天上来,之前奋斗得来的这一点点微末安稳,也即将付诸东流。
越想,小姑娘就感觉心里越酸,情不自禁便又一次哭红了眼圈。
没有人在意一个两不相干的乡下服务员的脸色,哪怕这个小服务员的弟弟刚刚揍了他们谁都惹不起的穆休。
在这些东明天之骄子的眼里,既然有楼云坐镇,他们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像刚刚闫怀玉那样将穆休揍得不省人事。
墙头草,随风倒。
此时不少人心中都已经在算计着该如何溜须拍马楼云,也好在学校里狐假虎威作威作福。
而原本穆休一势力的那些喽啰,则全都双腿打颤体若筛糠,把满天神佛都求了个遍,来保佑自己能安安全全离开这里,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昧着良心的事。
楼云没心思与这些人计较,从怀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支,轻轻抻了个懒腰,便挥挥手做出赶人的举动。
那些人如获大赦一般,拼命压抑着脸上逃过一劫的欣喜,紧张兮兮的靠着墙边,一点点的朝包厢外面挪去,出去之后撒开双腿不要命的夺路而逃。
有两个还算有情有义的,在得到准许后,抬着重伤昏迷的穆休一边千恩万谢一边也赶快离开。
另外一些想要留下来溜须拍马的,在楼云露出一丝不耐表情以后,也全都一脸悻悻然,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念头鬼胎,或快或慢的默默出门。
不大一会,包厢当里就只剩下一地狼藉,还有楼云跟闫九月姐弟俩,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澹台子墨。
“你也先回去吧,这边的事还要善后,你一个女生不方便处理。”楼云随便找了个借口。
澹台子墨无奈,只得满怀幽怨的剜了他一眼,小心翼翼踮起脚跟绕过地上的血水污渍离开。
老板娘梅姐直到这时候心里才稍稍的松了口气,悄悄赶散了门口围观的服务员,自己则迈步走进包厢到了闫九月的身边,三分真情七分假意的嘘寒问暖:“九月啊,你没事吧?”
“梅姐,我,我没事。”正抽泣着的小姑娘听到老板娘问话,便连忙抬起头来应答。
只是这话一出口,她自己就先尝到了嘴角中有一抹苦涩。
没事?
都闹到这步田地了,还能没事?
楼云心里暗笑,他已经看出了那老板娘其实是想跟自己说话,只是不敢贸然搭腔,才运用这种迂回策略。
没心思计较这些个鸡毛蒜皮,他拉过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直接开口:“老板娘,算一下这里损失,该多少就多少,小本生意也不容易。”
听到这话,梅姐脸上瞬间就绽开了花,大蛇随棍上的凑到楼云身边,歌功颂德那些拜年话不要钱似的流水说出。
“赶快去算吧,不然一会我变卦了,你可一分钱都拿不着。”楼云无奈,只能故意的板起了脸吓唬说道。
梅姐就赶紧知趣退开,生怕真闹出个鸡飞蛋打。
楼云又向门外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青年一仰头,后者便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跟了过去。
这个人,之前一直就跟那群服务员一起在门口看热闹,只是本身太没有存在感,让所有人都忽略了还有他这么一号的存在。
闫怀玉搀扶着姐姐,也找了张椅子坐下,之后便眼神灼灼的盯着楼云,眼神里充斥着一股十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的狂热。
楼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出片刻,那个很没存在感的眼镜青年就折返回来,站在楼云身边一脸哀怨的伸出手道:“一共三千六百八,你是现在给我钱还是打欠条?”
楼云却根本不理睬他,又掏出烟来再次点燃了一根,老神在在的抽了起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