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亲王等人一来,水姨娘就派人护送沈荣华离开了织锦阁。她乘坐的马车到达福来客栈,山竹和蛇青才跟上来,水姨娘派来的人回去了,由她们陪她一起回芦园。她们出城,走了十几里,在路边的饭馆吃午饭时,虫六等人赶来了。
虫六等人绘声绘色讲述沈家女眷丑态百出的情景以及沈谦景自作聪明、又自讨苦吃的蠢相,山竹和蛇青没亲眼目睹,都大呼遗憾。沈荣华还不能做到把自己和沈家人完全分割,听他们说这些,她心里并不畅快,反而很不舒服。她以疲累困倦为借口,只聆听,不开口,不时微笑点头,也就掩饰过去了。
听说她走后,钱老鸨到底把沈老太太连骂带损、气得吐了血,而五皇子因为外祖母丢脸受辱,又被四皇子挖苦嘲讽,也呕得吐了血,沈荣华心里才舒服了。
今天,沈慷鼓动沈家女眷对织锦阁发难自有一番算计,也是冲她来的。当然,她反制的招术也够绝,沈家人及五皇子都丢尽了脸面。这也表明她和他们已在广庭大众之下撕破了脸,她也不想再踏进沈家半步,除非有不得已的因由。
沈老太太粗俗蛮横,从来不把脸面当回事,就是一个破落户,而且有强悍的战斗力。从万户侯府的嫡出小姐到现在,她成了五皇子和两位公主的祖母,这些年,她没有一个闺阁密友。除了一些必须走动的亲戚不得不来探望她,还有那些想巴结她或沈家的人,从没有一位贵妇,哪怕是普通妇人跟她来往。
她没有交际的圈子,没有一个能说心里话的朋友,就象她住的院子里没有一棵草木一样。自她们母女偷梁换柱事发,沈逊就再也没进过她的房,这些年几乎没跟她说过话。杨氏被处死了,万家丢尽了脸面,她也没得到男人半点怜爱,这些年自吞苦果。她就把自己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活力与生机,整日死气沉沉,已扭曲了她的性格。她除了折腾沈阁老的妾室和几个儿媳妇,就是听成堆的奉承话。到寺庙里上香或是到街上逛逛,一年也能有一两次。
她太闲了,闲着无事可做的时候就骂人,什么污言秽语都骂得出口。主要是骂万夫人、骂林氏、骂沈荣华,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她骂不出的。沈阁老在世时,她有所避讳,不敢高声叫骂。现在,沈家唯她独尊,她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强中更有强中手。
沈老太太练了一辈子的骂人功夫,却遭遇了强敌,被钱老鸨骂吐血了。她没帮沈慷达到目的不说,还被人当成了笑料,这么强烈的挫败感不让她更加变态才怪。这件事要是传得天下皆知,纵使她身肥血旺,也要把满身的血吐干了。
“五皇子不是说沈家的丑事与他无关吗?他怎么又呕出血来了?”山竹见沈荣华来了兴致,赶紧催促虫六快点说,讲得越精彩越过瘾。
虫六见沈荣华也想听,干笑几声说:“二十多年前,钱老鸨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的头牌姑娘,谨亲王是她最大的金主。钱老鸨不辞而别,一走就是二十年,谨亲王对她念念不忘。今天在津州故人重逢,自然少不了说一些,嘿嘿,一些调情的话。钱老鸨确实够损,她让谨亲王证明这此年一直想着她,就跟谨亲王打了赌。”
“什么赌?快说呀!”
“她说要是谨亲王敢把一头又黑又蠢又肥的猪扒得一丝不挂,她就相信。谨亲王说猪不穿衣服,怎么扒,总不能一根一根拨猪毛吧。钱老鸨就说她能找到穿衣服的猪,只是谨亲王敢扒就行,谨亲王说敢扒,不扒就是龟孙子,然后……”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山竹边拍桌大笑,边替虫六补充接下来的情节,“钱老鸨一定说沈老太太就是那头又黑又蠢又肥的猪,让谨亲王去扒她。谨亲王是直脾气的人,要扒那个的衣服也会掂量一番,最后扒了吗?”
“当然没有,谨亲王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裕郡王气急了,让人把钱老鸨的嘴堵上,把她们押到津州府衙去了。谨亲王找了个台阶下,还念旧情,一再嘱咐侍卫不能亏待钱老鸨等人。”虫六笑叹几声,又说:“四皇子就去跟五皇子说话,当时他们身边除了亲卫,没外人,但四皇子的话还是传开了。”
“四皇子说什么了?你快说。”
虫六喝了口水,学着四皇子的腔调,说:“五弟,王叔祖说话不算数,让一个老鸨揪住了把柄,成了龟孙子,那我们岂不是龟孙子的龟孙子?想必五弟和我一样都不想担这个骂名,想替王叔祖做些什么,五弟,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接下来呢?”
“那还用问吗?接下来五皇子就吐了血,送到医馆去了。”
听说五皇子被气得吐了血,沈荣华心里痛快,很想放声大笑,笑出前世今生的郁气。可又听说是因为这事才令五皇子吐血,她又笑不出来了。沈老太太是她的嫡亲祖母,血脉相连,这种人伦关系自她一出生就注定了。无论沈老太太等人怎么残害她和林氏母子,她也恨毒了她们,但这种关系她无法摆脱。
这世间,恩怨交织,总是纠葛不清,被恩怨捆绑的心总会沉沦在矛盾中。
沈荣华暗叹一声,问:“最后如何收场的?织锦阁没惹上麻烦吧?”
“织锦阁应该没有什么麻烦。”虫六顿了顿,又说:“听说这边出事,几位王爷都来了,津州府衙当官的也都赶来了。裕郡王亲自过问此事,把燕掌事和沈家大太太叫来问话。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