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细雨唤醒早春的沉寂,澄空如洗,朵朵白云飘飞。微风轻拂,柳如丝绦,晃动着朝阳洒下的桔辉,枝头点点绿意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置身于如画的风景之中,吸一口凉爽的空气,渐浓的春意让人如醉如痴。可此时,却有摔杯砸盏的噪音、污言秽语的叫骂传来并经久不绝,大煞了风景。
“一个个的倒霉摧的,还不快去干活,没见老太太又在发脾气吗?”一个穿戴整齐的婆子匆匆穿过长廊,看到几个粗使婆子正窃窃私语,赶紧高声呵斥她们。
“文嬷嬷,您老这是要去哪儿?”一个婆子腆着脸过来套近乎。
“我去怡然居看看。”文嬷嬷是梧桐苑外院的管事嬷嬷,大太太主持沈府的中馈,她俨然成了府里半个当家人,很受下人们追捧,然而这次她却没拿大。
“二姑娘不是没在府里吗?怎么还劳驾您老去看?”婆子见文嬷嬷今天格外好说话,胆子就大了,又问:“这一大早的,老太太为什么发脾气呀?”
“我们太太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看二姑娘,我怕二姑娘在外面缺什么短什么,怡然居的下人不愿意多说,这不委屈了主子吗?我时不时的就要去怡然居看看。”文嬷嬷撇了撇嘴,又说:“老太太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句话不对付就又哭又骂又摔东西地折腾,我都习惯了。你们可要小心伺候,别仗着是府里的老人有脸面,再老也老不过宋嬷嬷,这不,宋嬷嬷都挨了打,正罚跪呢。”
几个婆子听说宋嬷嬷挨打挨罚了,赶紧互相使了眼色,跟文嬷嬷道了别,就去干活了。文嬷嬷冲吉祥堂的方向撇嘴哼了一声,就朝怡然居走去。
杜氏定于昨天起身回京城,万姨娘也要回娘家,沈老太太就让两人同行。杜氏自持身份,不愿意与万姨娘同路,被沈老太太压着,才不得不屈就。杜氏要去一个月,沈老太太让她把当家大权交给四太太吴氏,杜氏却让三太太江氏同吴氏一起管家。沈老太太不满杜氏做主,前天就折腾了一场,给了杜氏一个没脸。
文嬷嬷一走,几个粗使婆子四下看了看,又招了些消息灵通的人过来,重新聚在一起聊起来。八卦的吸引力无穷大,每个婆子都在努力地添砖加瓦。
“怎么文嬷嬷这几天老去怡然居?二姑娘又不在府里。”
“是呀!二姑娘一刀就把金嬷嬷给咔嚓了,只是赔了些银子,罚了罚跪,这事就完了。那金嬷嬷可是大姑娘的奶娘,是大太太从娘家陪嫁来的仆人,在奴才里可是一等一的尊贵,要说梧桐苑应该跟怡然居结仇才对,怎么倒热乎上了?”
“二姑娘这次回来跟之前可不一样了,一个姑娘家,说砍就砍,说杀就杀,好像谁跟她有几辈子的仇一样,估计是梧桐苑的人怕了二姑娘。”
“梧桐苑的人怎么会怕二姑娘?这里面有事儿。”一个年轻媳妇撇着嘴说。
“什么事?快说说。”
年轻媳妇刚过来就成了焦点,一群人把她围起来,催促她快点说因由。
“我是听三姑娘房里的大丫头说的,她们说二姑娘走了狗屎运。”年轻媳妇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低声说:“大太太看上二姑娘了,想把她说到杜家去。”
这个消息极具有杀伤力,听完这句话,聚在一处的婆子媳妇小丫头就跑了一多半,都去给各自的主子报信去了,没有主子的也找人分享去了。年轻媳妇冷哼了两声,话传出去,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她也该找自己的主子领功去了。
怡然居内。
江嬷嬷听到小丫头传回来的消息,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她是沈阁老为沈恺选的奶娘,忠心能干自不必说,而且她只把沈恺一个人当主子。沈恺让她来打理怡然居,沈荣华也就成了她的主子,主子的荣辱与她自是一体。梧桐苑的人就往怡然居多跑了几趟,就传出这样的闲话,这不是要抹黑沈荣华吗?
“去打听打听二老爷是不是得闲儿?”江嬷嬷叫过一个小丫头吩咐了几句。
一会儿功夫,小丫头就回来了,说沈恺去了吉祥堂。江嬷嬷寻思片刻,决定去一趟吉祥堂,她与宋嬷嬷有些交情,听说宋嬷嬷挨罚了,她也该去看看。
江嬷嬷刚进吉祥堂的大门,就被匆匆出来的银花拉住,说沈老太太正找她呢。
“老太太找我什么事?”江嬷嬷知道沈老太太的脾气,为自己狠捏了一把汗。
“不是坏事,你进去就知道了。”
江嬷嬷见银花脸色不差,就放了大半个心。银花是沈老太太房里的一等大丫头,又是眼高望上的人。沈老太太喜欢谁、膈应谁,她都会及时写在脸上。
“宋嬷嬷是怎么回事?怎么挨了打还罚跪?”江嬷嬷塞了个银角子给银花。
“越老心里越没成算,自作自受。”银花把银角子塞进荷包里,低声说:“昨天她冒着雨匆匆赶回津州,在家里呆了一个时辰,才来见老太太。硬说府里有人给她送了信儿,说她儿子的腿摔断了,让她回来看看,其实根本没那回事。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念着情面没理她,就让她回家休息去了。今天一大早,她来回老太太,说什么也不去篱园了,让老太太把她贬为粗使婆子,留在府里伺候。老太太正跟大太太生气呢,一听就恼了,这不打了她两巴掌,又罚跪了。”
“她为什么不去篱园了?篱园离津州城不远,车又方便。”
银花咂了咂嘴,说:“她儿子的腿真断了,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