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茗芷苑,沈荣华先把佟嬷嬷和周嬷嬷叫来,询问她们各自的情况,又去看了雁鸣。之后,她洗漱更衣,喝了一杯茶,和衣躺在临窗软榻上闭目养神。她强迫自己抛开一切烦心事,心里渐渐轻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姑娘醒了吗?”门外传来周嬷嬷低低的问话声。
“还没呢。”初霜轻声回答,又问:“姑娘头睡之前安排的事有消息了吗?”
“鱼儿饿了,还怕它不咬饵?这事不能急。”周嬷嬷停顿片刻,又说:“姑娘睡了一个多时辰了,夏嫂子煮了银耳莲子羹,你叫姑娘起来吃一碗祛祛火气。这一天跟赶鬼似的,姑娘长这么大,都没象今天这么劳心费力过。”
沈荣华听到她们在外面说话,躺在床上用力伸了伸懒腰,才坐起来。沈阁老在时,她日子过得平顺安静,就算沈老太太等人出些幺蛾子,也无伤大雅。沈阁老去世后,她被搓磨得血性怠尽,变得逆来顺受,哪里还需劳心费力?任别人摆布就是。现在,她要占据主动,要成为局势的操控者,能不劳心劳力吗?
人生有得有失,她付出气力心血,就要掌控棋盘,只赢不输。
初霜轻手轻脚进来,看到她坐在床边,赶紧拿了衣服给她披上,又叫周嬷嬷进来。沈荣华穿戴完毕,漱了漱口,见银耳莲子羹清香怡人,温度正好,她食欲大动。一口气吃完一碗,她感觉气血充盈,饱满的精神又回到了她身上。
“派到府里报信的人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吧?”
初霜点点头,回道:“到府里了,虫七的人脚程应该比官差更快。”
“还有时间。”沈荣华想了想,说:“夏嫂子是今天傍晚刚来的,见到她的时候,我感觉她有话要跟我说。周嬷嬷,你去替我盘问盘问,别误了正事才好。”
周嬷嬷应声说:“夏嫂子倒是个勤快的,别人都歇下了,她还给姑娘煮了银耳莲子羹。听说她烧饭做菜都不错,人也老实,段婆子安排她今晚值夜呢。”
沈荣华送周嬷嬷到房门口,吩咐两小丫头打起灯笼伺候周嬷嬷去厨房,目送她们走远,才对初霜说:“你去找虫七,问问他有什么法让那几个婆子招供,毒一点没事,前提是不能严刑烤打。明天刘知府要亲自审理,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奴婢这就去。”初霜胆子大,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去也不需要人打灯笼作陪。
要放火烧祠堂的几个婆子全被抓住了,现在就锁在茗芷苑的后罩房里。她们根本不是篱园的奴仆,或许是临时来帮工的,沈荣华没问江嬷嬷,也不清楚她们的身份,更好奇她们怎么对篱园那么熟,倒成了沈臻萃到祠堂门口烤肉的主力。
秋生的干娘带人抓住这几个婆子之后,审问了她们的来历,可什么也没问出来。交到佟嬷嬷手里,佟嬷嬷先后审了两次,又一无所获。卢同知审了竹节,知道有几个在祠堂问口纵火行凶的婆子被抓住了,他本想连夜审问,被沈荣华借故推脱了。沈荣华想亲自审这几个婆子,她需要第一手资料,让沈臻静无从狡辩。
佟嬷嬷匆匆进来,说:“姑娘,鱼儿上钩了,是个年轻媳妇儿。”
“胆子倒不小,这深更半夜的,竟敢跑来传递消息,你确定她是一个人?”
“篱园角门周围七八丈开外都没人,就是有人跟她来,也在小树林那边。”
“跟她接头的人呢?”
“还没来,不知道是谁。”
沈荣华点点头,说:“你快去,接头的人一来就都抓起来,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各自狠打一顿,锁到祠堂旁边的花房里,再到篱园各处说抓到贼了。”
“是,姑娘。”
佟嬷嬷刚走,初霜就拧着眉头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沈阁老”。沈荣华一见他们,当即皱起眉头,哭笑不得。还好今天事多,周嬷嬷和佟嬷嬷把值夜的下人都带走了,留下的也都半梦半醒,否则,不知要闹出多大动静,吓到多少人呢。
“你的脸怎么变得跟我祖父一模一样了?”沈荣华以温和的笑容迷惑白泷玛,并慢慢向他靠近,离得很近了,她突然伸手抓向他的脸,却被他一把弹开了。
“小毒妇,还想跟我使美人计吗?”白泷玛揭下脸上的皮泥,向沈荣华和初霜展示了一番,又说:“有这皮泥在,我想变谁就是谁,黑白胖瘦都行。”
“之前没见你变过脸,这皮泥是从哪里偷来的?”沈荣华知道白泷玛不会回答她,她也猜到象皮泥这么神奇的东西应该和碧泉剑出自一个地方。
“用你管?小毒妇。”白泷玛冲沈荣华傲慢一哼,又把皮泥握在手里搓了搓,又捏了几下,贴在脸上,整理了几下,就变成了沈慷的模样。
沈荣华撇了撇嘴,说:“你有本事变成当今皇上的模样给我看看。”
“不行,我又没见过你们皇上长什么样,怎么变?”
初霜忙看了沈荣华一眼,低声反问:“我们皇上?”
在梦中,初霜只知道她眼里高高在上的神姓白,人们都称他白公子。她从一个签了死契的丫头成长为诰命夫人,完全有赖于这位白公子的提点帮助。可她仍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的生平来历,他在她眼里是神,在她心里是谜。在与她的梦境相悖的现实中,她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才知道他叫白泷玛。
就在刚才,白泷玛把“当今皇上”称为“你们皇上”,这本是自然而然的称呼。可初霜就从这称呼中断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