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碎肉污血,以及隐隐可闻的腐腥味,那王师姐忽地俏脸一白,连忙转过了头,其他几位同门倒也还好,只是离的远些;除了周乾正提着一条断臂,细细的查量,时不时还挤压着肉皮,行迹甚是古怪。
“周道友,你在做甚?”赵盘首先发觉了异常。
“赵龙兄,仵作当日验出了些什么。”
“回周仙人的话,衙门里的钱老实来过一次,只说这惨状前所未见,绝非常人所能为之,还有便是——”
“似不是同一妖物所为?”周乾插嘴道。
“大人果真慧眼如炬,那钱老实却是说过类似的话。”赵龙讶然道。
“若我猜的不错,这少心肝的,掉脑袋的,该是最先死的。”周乾指了指两堆碎肉,又道:“然后便是这两人,最后方是少了上半身的,剩左右腿的。那钱仵作该是从伤口上判出非同一妖物所为;这胸膛破了大洞的,必然是被尖锐的利器划开肉骨,摘了心脏,颅骨被砸碎后,仅留脖颈皮肉,却是重物击打所为,这团碎肉约是被锯齿大口咀嚼吞食过,从嘴角缝隙间落下,而剩余两具尸体,肉口整平,要么是刀具砍去,或是那兽类嘴口极大,如人吃饺子,一下去了大半。”
旁余几人已是面面相觑,尤以魏阳为甚,他是早到一步,已留了三四天,甚至那妖兽食人时,前脚走,后赶至,知晓他刚刚所言,十有**为真。难不成这位周师弟道行如此厉害,已能推演出此事始末?!
自然不是他想的这般玄虚,周乾少时得了宋慈的毕生心血《洗冤录》,专攻验查骨伤尸身,冤假错案,天下闻名,其中这测肉算时法自能得出死者先后顺序,而论伤看口,可莫要忘了他是怎么在江湖上闯出‘小剑仙’这个偌大的名号,杀的人多了,自然也是有经验了。
“我有一宝,唤作引魂香。”水火剑孙芳不欲让周乾专美于前,挺胸道。
“可是那唤起死人生前回忆之物!”魏阳欣喜道。
“正是!”香呈墨绿色,拇指粗细,点燃后,细细的黄烟涌出,缓缓钻入几具死尸的口鼻间,不到半晌功夫,烟雾间,一副画面却是成了形,夜幕十分,一人缓缓而行,有翅的四蹄怪物忽地落下,大嘴一咬,再然后,血溅而出,又化作雾气消散,这是众人最后所见。
“这便没了?不说有好几只妖物吗?”祝飞愕然道。
“我怎知,那两团碎肉倒也罢了,这丢心的与那没脑子的怎地一点反应都无?”孙芳不解道。
“不,那颅骨碎裂之人引魂香钻入后转成一团混沌,或许是死者未有身前印象,比若是在睡时,或是昏厥后被杀。而那少心之人面色铁青,确实毫无反应,难不成魂魄皆无?”赵盘冷静的猜想道。
“取心、利爪、夺魄,莫不是狐妖!!”
“对了!”赵盘一敲手掌,这王师姐一语惊醒梦中人,“狐精最喜食人心肝,且善摄魂魄,一举两得!”
“这城中定有只伪装人形的狐精,那四蹄妖物又做何说法?”
“这死者是何身份?”周乾问道。
“樵民。”
“我观他似是在回城的路上被杀,对否?”
“的确如此。”
几人已经露出了然的神色,“那这附近有何山峰,哪边打柴最为方便?”周乾最后问了句。
三言两语间,已把此事还原出始末,这群小辈剑仙不只法术玄奇,头脑也甚是聪慧,赵龙心中更是赞服,对修道求仙之事又多了层向往。
“本城樵民一般都是在附近老眉山求生计,那里松樟最多,大户人家甚喜这好木。”
“时辰已晚,不若在此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另做打算,如何?且仍不知这狐精今晚还食人否?亦要严加防范!”王师姐这般说,几人亦是赞同。那赵龙见此,连忙安排房宅,安顿好后,选了周土、齐光与王师姐一齐巡城,这般作为,也算照顾这些别派的弟子,余下之人各自回屋休憩。
夜黑如墨,周乾就着油灯把酒道人赠予的黄皮道书研习起来,刚翻过第一页,便见得跋扈的文字跃于纸上——
‘世间练剑法,自任寿起,各派兴,渐有分化,峨眉不注养气,专攻杀伐,人与剑合,多凶煞,少通灵,勇猛精进,但刚则欲折;天门以法修剑,神通虽妙,到底少了精义,青城以气为本,御剑为枝,堂皇正大,但无戾气,佛修禅法,以剑度人,狗屁不通!余者,茅山符剑,连山阵剑,火岛套剑,旁门便有神奇法,偶得而成,均不足道耶……’
‘好大的口气!’周乾心想,不过这《神宵真解》不是雷法么?怎么又与御剑术扯上了关系?心中疑惑,摇了摇头,继续看下去——
‘吾欲独创**,名为天剑,何取此名?以身为剑,天地御之,鬼神不惧,生死两弃,斩阴阳,分八卦,拿杀止杀,大道四九,我补其一!’
“砰!”周乾不知觉间扳下桌边一角,这、这真是一部雷术么?不然这以剑术补天数的狂妄言语又是怎地回事?酒师傅夹杂的私货也太多了吧?情不自禁的咽下了口口水。
犹豫再三,忽想及酒道人言语‘这《神霄真解》道士我增删了不少,若是有与他人不同之处,莫要惊讶,尽管修练便是——’
“酒鬼,你乱动个甚子?”
“师兄,掌教真人,老道真是有事要出山,你便放了我吧!”酒道人急的跳脚,苦着个老脸。
“说的甚昏话,天大的事哪有祭炼四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