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节这才醒悟过来,这个水生以为自己是从什么地方买了执照,挂了个官船的牌子,也好逃关避税。
明朝制度,物资流通的时候每过一地都要交纳一定的赋税。但有功名的读书人和官府却不在此列。因此,很多商贾在行船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个秀才通关时使用。
吴节的人生理想就是接替严嵩主持明帝国的财政,对这种事情也比较上心,就有意在水生的口中听些消息,笑道:“冒充官船可是重罪,还不如带个读书人呢,你就这么肯定我就不是朝廷官员?”
吴节上下端详着水生:“实话告诉你,我可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难道你就不怕?”进了翰林院之后,吴节的官服也从草绿色换成了大红袍。
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四月,朝服实在太厚,穿戴起来也比较繁琐。行动有不方便,就脱下来扔在箱子里。
老实说,吴节对明朝的官服还真有些不感冒,上面的补子实在难看。文官全是鸟儿,武官的全是猛兽,一穿上去,不成衣冠qín_shòu了吗?
因此,就算是在翰林院或者皇帝那里当差,他都是一身布衣。反正他的品级也不够上朝,穿不穿,也无妨。
今天,恰好就是一身布衣。
“拉倒吧,哪里有你这样的官儿?”水生大笑着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吴节的小案前,用手指抓了一把松子,扔几口中大口嚼着。
吴节先前在甲板上设了一个小案,上面放在几碟松子、花生之类的小吃,同蛾子一道赏月。
水生:“咱在这段水道上走了二十年,什么样的官没见过。能够使官船的,起码都是一县的知县老爷,都是七老八十的糟老头。看你年纪,比我还小,凭什么用这种船。”
“官儿一定都是老头子吗,那么,你说我又是什么人?”吴节心中好笑,少年得志这种东西离普通百姓实在太远,别说我吴节,就算是申时行,如今也算是政坛的后起之修,不也才二十来岁吗?
水生又剥了一颗花生,将花生皮扔到地上,指着吴节道:“依我看来,你是个商人。”
吴节一愣:我什么时候像商人了,咱好歹也是天下闻名的大名士,胸有诗书气自华,也没半点市侩气啊!
水生:“问题出在你的衣裳上,按说能够坐这种大船的,家中必然豪富。按照我大明朝的规矩,商人不许着绸缎,你一身棉布衣裳,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人,不是商人又能是什么?”
问题还出在衣服上了,吴节苦笑,倒不是他穿不起绸缎,实在是不喜欢那种感觉,北方气候干燥,绸缎穿在身上容易起静电,那里有纯棉衣服舒适?
“你倒是眼尖。”
水生得意地说:“那是,咱老江湖了,看过得人不知道多少。还有,官员行船半差,按照大明朝的制度,不能带家眷。你不断连夫人都带来了,还带了孩子。方才我隔老远就听到婴的啼哭,这才肯定这是一艘假官船,就找上门来了。”
吴节无奈:“佩服,佩服。你一口一个大明朝制度,今日找来,却不知道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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