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到头,道宗也要对年轻一辈的弟子进行考核,这是道门一年一度的盛会,也是给少年弟子一些扬名的机会,让秀木早些展露头脚。以往的考核都定在于琰真人的洞天府,由于琰真人主持,道门大凡有些名头的都须到场。
今年若按于琰真人的意思,本是在清虚观举行的。但容尘子虑及于琰真人身体,仍是定于洞天府。
清虚观容尘子的九个清字辈的弟子都有资格参加,容尘子也便将他们都带上,一并前往。这种热闹的地方,河蚌是肯定要去的。
容尘子考较几个弟子的远行术,清玄、清素、玉骨等都是各自行走。河蚌站在容尘子的剑上,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她缩到容尘子怀里,容尘子语声温柔:“待会去到洞天府一定要听话,于琰真人再如何也是我的长辈,最近又有恙在身,你万不可再气他。”
河蚌嘟着嘴:“那他气我你怎么不管?”
容尘子吻她额头:“要乖嘛。”
河蚌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不乖!!”
“啪。”容尘子一巴掌拍在她头上:“不乖下次不带你出来玩!”
洞天府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无数道门精英汇集于此。河蚌叼着个糖牛,她还在耿耿于怀:“不带我出来玩,你想带谁出来玩?”
容尘子也知道小人与女子难养,听若未闻。一路上许多人同他打招呼,河蚌气哼哼地跟在后面。
洞天府也是个大派,弟子无数。容尘子牵着河蚌,难免引许多人明里暗里偷望。容尘子一边走一边低声教育:“记住我说的话。”河蚌哼哼,不合作,容尘子又低声道,“回去给你抓腓腓。”
河蚌这才有了点兴趣:“真的?”
“嗯。”
正逢年头岁末,于琰真人因着身体不好,也没有迎出门外。容尘子同诸人入内拜见,于琰真人虽然对容尘子带着河蚌到处晃的行为颇有微辞,但诸人都在,他也没有发作。
河蚌坐在容尘子身边,小辈自然要向于琰真人拜个年说点吉利话。容尘子不着痕迹地喂了个果脯到她嘴里:“要乖。”
河蚌这回还算是合作,全程一声不吭。
于琰真人给每个晚辈都准备了红包,钱不多,也就是图个喜庆。能够亲自给他拜年问好的都是各宗派嫡传、优秀弟子,每年都是早就记载在册的。于琰真人一发的时候就发现问题——少了一个。
道宗嫡传弟子就那么几十个人,他抬头一望就知道原因——容尘子带了河蚌进来。历来也没有给鼎器发红包的道理呀,所以登记的弟子也就没敢记。
于琰真人虽不喜河蚌,但到底也是长者,再如何也不能让个女子当众难堪。他不动声色,将红包每人发了一个,除了自己的大弟子于守义。
河蚌拿着红包看来看去,她可没见过这个:“这是什么?”
容尘子淡笑:“压岁钱,每年年头,长辈发给晚辈,镇恶驱邪、辞旧迎新。”
河蚌打开看了看,容尘子就知道不好,但手没她嘴快,河蚌已经嘀咕出声了:“这么点钱,镇得住恶嘛?”
旁边几个弟子噗哧一声笑出了声,于琰真人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半天咳嗽一声:“守义,你是我大弟子,洞天府的重担早晚要交给你。所以今年为师就不给压岁了,你已长大。”
他将洞天府的掌门印信传给了自己的大弟子。
后辈满堂,于琰真人难免颇多感慨:“到现在我还经常想起当年,你们都是半大的孩子,毛手毛脚,行事冲动,不计后果。现在你们也都长大了,成了道门的中流砥柱。咳咳……”他咳嗽不停,身边有弟子赶紧递了药茶过去。他喝了口茶,又缓缓道,“人啊,总是活着活着就老了。还没察觉,头发已经全白了。我已时日不多,但是看到今日的你们,又觉得像是看到初升的太阳,让人充满希望。”
气氛突然有些沉重,河蚌从容尘子背后探出头来:“我说老头,不要说得那么悲观嘛,我看你的身子骨倒还是满好的,暂时也死不了。”
她一说话,难免就有许多目光聚集过去,河蚌又摇头晃脑:“凡事用手做就行,别往心里搁。你管他朝阳夕阳,管他头发是黑是白呢。心眼就那么小,”她用两只手比划了个小圈圈,随后又比个大圈圈,“你非要装那么多的东西,不早死才怪。”
容尘子再喂了她一粒果脯:“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过了半个时辰,诸人不愿打扰于琰真人休息,起身告辞。容尘子牵着河蚌出去,经过于琰真人榻前,河蚌弯下腰,迅速往他嘴里填了一块杏脯:“我是说真的,老头。”
于琰真人还来不及反应,突然嘴里一甜,他从小到大也没吃过零食,顿时皱紧眉头。容尘子不由又拍了拍河蚌的头:“不许调皮。”
午饭安排在洞天府的大厅,因为道众太多,容尘子也不好单独给河蚌安排荤食。好在玉骨随身带了不少肉脯,哄着劝着,河蚌也没闹,乖乖吃完饭。
饭后容尘子还有许多应酬,河蚌却是坐不住的。当时大雪未融,洞天府旁边有处湖泊,积雪成堆,湖泊里鱼都冻得不再游动。河蚌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鱼挤在水底,高兴得不得了,就在湖边玩耍。
她用鲛绡做了个鱼网,将鱼一条一条网出来。那鱼又肥又大,她馋得不得了,又有了些捕猎的满足感,玩得不亦乐乎。
外面天冷,容尘子让她穿了那件白色的羽衣,护体的法衣抵挡了冬日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