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这才发现有第三人在场,洛司倾闻声望去,对上了那一张红白半称的脸庞。
“你便是赫连的师弟,辞红尘。”无一丝疑问。
“正是!”
红尘应之,目光直锁着那男子,希望能从他之神情中得到任何讯息。
洛司倾看着他,而后淡淡说道,“随我来吧。”
红尘一怔,得知就将知晓答案,连忙跟置他身后。
站在一旁的世衍眼看洛司倾就要把红尘带入屋中,连忙大步上前将他们拦下。
“不可以!司倾你忘了我家主人的交代吗?”
主人忍了这么年,便是不愿让红尘公子看到他如今的模样。因为重要,所以太过在乎,他比谁都了解主人的这等感受,所以,说什么也不可以让洛司倾擅自主张。
世衍下定决心,定不让主人留下遗憾,却听洛司倾慢悠悠说道,“正是你家主人交代我这么做的。”
赫连然熙,聪明如他,许是早已料到红尘会前来一探虚实,故而便在进行最后一次喂血之前,对他有着一番交代。
“这……”
这话不禁让世衍踌躇了起来,他知道洛司倾并无需对自己说谎,可是若事后主人深感后悔,那又该如何……
洛司倾向来最厌恶等待,正当世衍犹豫之际,话也不再说便直入屋内。见此,红尘更是不能怠慢,也速速进了里头。
“主人……”
见得他们二人进入,世衍唯剩低喃一声,而后转身离开。
足莲一迈,红尘刚踏进这略显阴暗的房中,便闻得一股浓浓的草药苦味,其中又夹带着一丝血腥之气。
几乎一进这卧房,红尘的视线便落定在那散放着幔帐的大床。
清透飘渺,叫人看不清里头,隐约只看见有一人正静卧在床榻上。
停足在原地,不知为何,此时的她竟无勇气往前迈去。
原来,她也会感到害怕吗……
“赫然可曾和你说过他的身世?”洛司倾站在身旁,同她一般望着那幔帐轻垂。
“不曾。”
经他这么一问,红尘发现自己对师兄的了解极是甚少,而师兄也几乎不提自己的过往。
“赫然自小便离于双亲,好不容易在五年之前得知自己的生母所在,只可惜其母身中异毒,只得常年处于昏睡之中。”
红尘一惊,不想在师兄身上竟还有这一段,“以师兄所能,定有办法救他娘亲的不是吗?”
闻言,却听洛司倾话锋一转,“你可知盅草。”
“盅草?”红尘转首望向于他,“你说的可是需要以人心血喂养成熟的吸血盅草?”
洛司倾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不想他年纪轻轻,知晓的事情却是不在少数,毕竟这吸血盅草是皇族禁药,这世上知晓的人甚少。
“没错。”
盅草虽说是个解毒的好东西,只是必须以伤者亲人的心头血喂养成熟,这救治过程快则五年,慢则八年。可以说,能熬到最后满足盅草吸血需求的人几乎为零。
这些,红尘自然也是知晓的。
听他突然提及这吸血盅草,一股念头刹然闯进红尘脑中,在心海惊起千波万浪。
“你是说,师兄他---”
四年的杳无音讯,如今的不愿想见,只是不想让她知晓他正在承受的折磨吗!
洛司倾轻点了点头,“好在这家伙有着极为深厚的内力,若换做是其他人,只怕早已丧命于失血中。”
说着同时,洛司倾眸光轻撇,望着那人口中时刻默念的师弟,不禁回想起这四年来的日子。
为了能及早将盅草喂养成熟,赫连然熙总是不顾伤势拼命缩短每次喂养的时间,胸口的伤尚未复合就立马迎来新的一刀,即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承受得住,更何况是四年。
只是为了能早些熬去这一段,让自己再度风华出现在这少年的眼前吗。
赫连然熙,你真是个疯子。
闻言,却叫红尘燃起一股怒意,语气不由生硬了几分。
“除了这盅草,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治吗?明知晓这救治的方法极为凶险,师兄为何不事先找我和师父商量呢,也许能找出更好的办法来不是吗?”
有。
这一字洛司倾几乎想脱口道出,但一出口却是早已安排好的谎言。
“如此并无他法。”
这答案令红尘无言而对,心霎时沉重无比。
“多、多久了……”
红尘愣愣出声问道,双目紧紧凝望那静躺在床榻之上的身躯,心头的汹涌僵住了步伐。
“四年。”
这答案红尘抽了口冷气,双腿一软不觉后退半步。
四年……在自己不知晓的四年里,师兄竟独自承受这般长久的沉痛折磨。而自己,竟然对师兄的不见心生微词!
哈,原来,原来自己才是最失职的那个!
师兄,当你独自一人痛卧于榻,可曾怨我不在你之身旁?
心中自问,那了然的答案却已在心头浮现。
若怨,便不会不见,若怨,便不会对她选择隐瞒。
沉重的步伐缓缓朝那床榻前行,疼痛的心,随着脑中浮现的画面,一步轻迈,痛便加深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