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麟他——”阮涟漪微微低垂着头,说起过去语气中充满怀念:“——总是把别人的事情摆在前面,明知道有危险也绝不会退缩一分——他从来不抱怨,即使只有一个人也理所当然地那么活着……我知道,有很多很多人都因为那样的清麟而得到了救赎,我就是其中一个!”她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异常明亮地看向林清麟。
“可是,”抽了口气,她原本笃定的声音瞬间飘忽不定起来:“清麟要留在某个人身边了,不管是谁,我都觉得接受不了——我喜欢的那个林清麟应该要一直走下去,一个人,去拯救那些像曾经的我一样陷在痛苦中的人——”随着她声音的拔高,忽然地,阮涟漪的眼泪涌了出来!
用手背狠狠擦泪,阮涟漪继续道:“我想好了,如果清麟一定要找个人陪的话,我可以陪他——因为只有陪他的那个人是我,清麟才有可能继续像以前一样,在任何时候去任何需要他的地方——我一定不会阻碍他,我会帮他买机票、订酒店……不吵不闹地等他回来……”
原本来势汹涌的眼泪,转变成一道道清亮的泪痕。间或一两块被她擦泪时揉红了的皮肤。
但此时此刻的阮涟漪,却显得分外美丽。
我在心中暗暗惊叹。也知道就凭她刚才那一席话,我是再也不可能记着我和她之间小小的摩擦了……阮涟漪她,原来是个如此纯粹的人。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蓝图”也自私地牺牲了林清麟他自己的想法。
我把视线转向另一个当事人。
和我预想的一样,林清麟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
在他的身上常常会有这种让人参不透的睿智,这使你在“关键时刻”总是不清楚林清麟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但是对于突发事件,他始终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阮涟漪在为他的反应而忐忑。
但显然,担心是多余的。对于阮涟漪,林清麟向来很包容。他张口,声音甚至是温柔的:“涟漪……”
打断林清麟的,依旧是阮涟漪。
林清麟的温柔似乎反而刺激了她!她红着眼角,突然大声开口:“清麟、清麟!对不起——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在船上都听到了……”所有动荡的情绪,最终都化作再一句:“对不起……”
没有人会怀疑她话里的诚意。
沉默蔓延开来。阮涟漪的双肩轻颤着,显得几分楚楚可怜。一直没有插嘴的孟仲站起来,手掌按在她肩上,不失礼节地半搂着她,无声地给她力量。
“……涟漪,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曾怪你半分。”林清麟他,甚少如此清晰地说出他的心里话。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似乎刻意强调了“不曾”两个字。
阮涟漪的身体大大震了一下!
她看看林清麟,又转脸看看孟仲,一时有些怔忡。她问林清麟:“你——知道了?”顿了下,“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意外的是,回答的是孟仲。
阮涟漪眼睛瞪得老大。
林清麟的嘴角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忍不住出声。
孟仲把阮涟漪按回椅子上坐好,伸手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仲,”他顿顿,眼中浮现笑意:“职业是私家侦探。”
我不敢置信似地看向自己手中的名片——白纸黑字赫然印着“侦探社”三个字。
电光火石的瞬间,我终于明白阮涟漪是怎么知道我和林清麟的行踪了——
“你总在跟着我们?”我愕然地看向孟仲。
孟仲摇了一下头,又点头:“除非去调查别的case,我一般都在近处。”
我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好几眼——是他长得太大众呢,还是他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我怎么从来就没发觉过被人跟踪了呢?
孟仲把脸转向林清麟,平淡的语气中暗含几分敬佩:“林先生在我近身跟踪他的第一天就注意到我了。”
我讶异地看向林清麟。真的假的?我还以为林清麟只对“非人”的事物分外敏感。
“林先生,”孟仲有一丝严肃:“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亲口问你——是我露出了什么破绽吗?你为什么会注意到我在跟踪你?”
“我并非注意到你——”林清麟的目光,慢慢移向孟仲的头顶上方。
他的那种“注视着某个东西”的眼神,让大家都把目光聚向孟仲的头顶上方——明明就只有空气……
寒意,似乎在同一瞬间爬上我们三人的背。
饶是孟仲这样见多识广,胆子不小的男子汉,也微微变了脸色。
见到我们异常相似的恐惧反应,林清麟反倒笑了。
他这一笑,气温立马从零下攀升至零上二三十度。
“放心,不是有害之物。”林清麟给我们下了定心丸,“孟氏祖上积德颇厚,在你头顶上方有灵气保佑——这是不多见的。”
孟仲恍然大悟!
原来他头顶上还跟着非凡之物,好在这世间没几人能察觉得到,不然他这侦探的职业还怎么干下去?
林清麟说的话可以直接和“业内权威”划上等号,因此没人会怀疑他的结论。晚饭的气氛又再度活跃起来。
多了这一小插曲,阮涟漪的情绪似乎也恢复平常了,她坐下来,神情不再那么苦楚。
林清麟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夹了一筷菜,放进阮涟漪的碗里。
阮涟漪刷地看向他,大眼睛忽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