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的孩子会没事的。”
摸了摸巨兽的脖子细声安慰它,而大家伙似乎完全听懂了凌霄的话语,黑褐色的眼眸内闪出欣喜的光芒,向他点头致意。
凌霄又看了眼身旁那只蜷成一团,黑色肚皮正平稳起伏的小兽,凌霄的药粉显然对它非常有效,浑身被割出的伤口已经愈合收痂,等一下应该马上就能蜕去血痂连疤痕都看不见了。
那只大家伙却转头凑近过来对他不停喷气示意,这才让凌霄迟钝地留意到自己的情况——身上的长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到处都是带着血迹被撕裂的口子,抬起药瓶,苦笑一声安慰着自己,虽然没有那令人羡慕奇迹般的疗效,但这些来自地球的植物药材好歹也是不错的伤药,凌霄开始用唯一能活动的右手给自己浑身的伤口敷药。
好在都是些被风刃割出来的细长伤口,并没有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咬牙草草涂了一遍药,视线最后来到了受创最重的左肩,那里已经完全无法动弹,凌霄差不多能确定自己的肩膀应该是再度骨折了。
从布袋里另外拿出一瓶消肿止痛的药膏,撕开衣襟艰难地把药涂抹上去。随即又解下腰后另一只布袋,里面是两件由盖尔兄弟母亲缝制的崭新长袍,那还是在守望者前哨时,大胡子盖尔亲手转交给他的。
湿掉的鬓发黏在额角,黑色的发辫也早已披散开来,凌霄费了大力将干净的灰白色长袍换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凭借在地球时了解的一点点急救知识,用刚才撕碎的衣物布条将上臂固定于胸侧,再用一根长布条做成简易的颈腕带,把前臂悬吊起来。
累得满头大汗,凌霄的脸色却苍白如纸,每动一下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没有专业的医疗器材,在这个深渊谷底,除了平整光裸的岩石,甚至连根固定手臂的树枝都没有。不知道肩部的伤能支撑多久,虽然此前那吞食天地的飓风涡旋仿佛未曾发生过一般早已消失无踪,但凌霄抬头看着峡谷两侧高耸入云无比平整的岩壁,还是忍不住地失落起来。
这样要怎么上去呢。
身上还有大半皮袋的水,可没有食物,没有任何可供攀岩的工具,除了剩余一套长袍和几瓶药之外身无长物。
如果等不来外援,这个样子实在是撑不了多久的。
罗勒和吉吉大人他们该要急坏了吧?也可能,已经认定他死去了也说不定,毕竟在如此令人畏怖的自然力量下从那样的高度坠落,连他当时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这时前方巨兽的大脑袋又不甘寂寞地凑过来,曲线优雅流畅的脖颈转动着,将正趴在它背上呼呼大睡的幼崽往凌霄处推了推。
神奇的是,凌霄似乎都能明白巨兽的意思,暂时收起低落的情绪,捡起了一边撕剩下的碎布,把浑身血污的小家伙仔细地从头到脚清理了一遍,擦拭的过程中,小家伙柔软腹部那条干瘪的脐带与身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痂都纷纷脱落下来。
直到完全收拾干净,在一旁巨兽温柔又自豪的眼神中,凌霄才发现膝盖上这个只有自己半截手臂长的小东西是多么的漂亮和讨人喜欢。
原本黑不溜秋的身体被擦去脏污后,那层覆盖全身的细密鳞片泛出了黑珍珠一般眩惑的光泽。肥短的四肢朝天,软软的小肚皮正毫无防备一起一伏,圆乎乎的身下,软塌塌张开着的肉翼随身体起伏抖动着。似乎睡得异常香甜,小小的圆脑袋上双目紧闭,脑后四根墨绿色分叉的圆润犄角流转着淡淡的光晕——
等等,犄角?!
电光火石之间,一直萦绕在凌霄心底,那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终于得到了答案。
《泰拉大陆手记》上曾有那样一段记载——丽媞与拜鲁坦之下,泰拉天空的住民,强壮的身躯浑身覆鳞,巨翼伸展,即能统御狂风而行,长颈高歌,其吟啸声远传千里,雌性无角,雄生犄角,四支分叉有光辉流转,天神的爱宠,来自洪荒远古的瑞兽,其名为——普雷恩斯。
普雷恩斯,即飞行者、巨龙之意。
“你、你是……‘普雷恩斯’?”
紧张得声音都有些结巴了,凌霄搂住仍旧在他膝盖上闷头大睡的小东西,觉得自己的问题真是傻透了,如果面前的庞然巨物和它的孩子不是龙,还会是其他什么生物呢,它们的一切特征都符合古籍记载中关于普雷恩斯的描述。
性情温和善与人交流,椭圆形的脑袋,又长又粗线条流畅的脖颈,强健有力的四肢,长长的尾部,还有背上的巨大肉翼与覆盖周身的鳞片,最重要的是小家伙头部的那四支带叉发光的犄角,都说明了它们来自远古的高贵血统。
“昂——”
似乎是嫌带给凌霄的冲击还不够剧烈,黑色的巨龙发出了一声悠长清冽的吟啸,不容置辩地郑重表明了它空中王者的身份。
自大毁灭之后,这些驰骋翱翔天际的生物,忽然全部失去了踪迹,就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千年岁月变迁,泰拉的人类一度以为这些远古巨兽已经泯灭,而时光更迭中,如同曾经的所有辉煌与荣耀一样,真实被逐步抽离剥去,余下了仅仅只存在于各个版本的传说诗歌中、那些荒诞不经的幻想的亡骸。
而如今,在各种传奇故事中反复被描摹出现的巨龙活生生出现在凌霄面前,既然并未灭绝,那么这些巨兽的消失是否是有着其他的缘故?
凌霄忽然又想起,目前身处的泰勒斯风之眼,正位于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