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很不好受。真难得啊,能看到云总气息奄奄的样子。”
那头的云中天低笑一声,“我定个位子,晚上一块吃个饭吧。”
“嗯。”言战挂了电话,顾双城开口问:“能走了吗?”
“久等了!”言战心情颇好的刮了一下顾双城的鼻子,顾双城推着轮椅,缓缓的出了大门,走进园子里,沿途的女佣们皆是一脸安心的喊道,三小姐,下午好,言战亦笑着应过去。
上了车,言战又问:“老家怎么说?”
“三位叔公有些生气,那补品都快堆成仓库了。其余倒是没什么的,都盼着你早点把那事儿给平了。”顾双城抽出手帕,擦了擦言战鼻尖和额头的细汗。
“什么事儿?”
“你说呢?”顾双城捏了一下言战的脸颊,又亲了一下她的唇,对司机说:“开车吧,慢着点儿。”
“这得看人家克里斯闹没闹够,他要是没闹够,我这回挨刀,下回挨枪子儿,再下回挨大炮!”
“你怎么这么没心呢!那一刀是戳进狗肚子里了!你还笑的出来!?”顾双城把言战搂在怀里,又不敢像平时那样拧她几下解气,最后只好咬住她的唇,撕扯了片刻,言战倒是笑得更欢了,她推拒着,微喘道:“被人捅一刀多稀罕呀,何况是我言战被人捅一刀,那就更稀罕了!”
“你!”
“别咬啊,再咬我的嘴唇就被你吞下去了。”言战慢悠悠的闭上眼睛,靠在顾双城肩膀上,轻轻的说:“到了叫我。”
“……”顾双城无奈的笑了笑,车行百里便停在了一处雅静闲逸的小石林外,司机见到了诊所的后门,就转过头冲顾双城小声的提醒了一下,顾双城在言战耳边轻轻的唤道:“到了……起来。”
言战眯缝着眼睛,继续装睡,顾双城舔了两下她的眉头,“到了、起来。”
“我睡着了。”言战说。
“真睡着了?”
“嗯。”言战话刚落音,顾双城就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言战轻叫一声,“真轻啊。”顾双城在言战耳边叹道。
“……”顾双城把言战从车上抱下来,言战睁开眼睛,入眼的全是青葱低矮的常青树,个个被修剪的精神灵气,像是一个个刚从宴会上回来的绅士。小石林的高处伫立着几只黑色的鸟儿,它们一动不动的盯着被顾双城抱在怀里的言战。顾双城每踏一步,抱得就更紧了一些,顾双城问:“这样抱着,疼吗?”
“有点疼,别抱这么紧。”言战打了个哈欠,那些黑色的鸟儿依旧注视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在这恍若春日的阳光里,言战把半张脸都埋进顾双城脖子上松松垮垮系着的围巾中,那鼓起来的、一圈又一圈的围巾,既温暖又染透了顾双城身上的气味,熏熏然的,言战当真舒服的打起瞌睡来。
六个保镖分别站在两人身前、身侧和身后,这小石林看着不大,可真要穿过去直入诊所内,还是费些脚力的。顾双城低头一瞧,言战的侧脸拱入绒绒的围巾里,小鼻子、小嘴巴都瞧不见了,眼见着是真睡上了,她轻唤一声,言战果真没理会她。
言战是半眯着眼睛,模模糊糊地,她能瞅见小石林里的那些树影花枝,还有那些站定不动的黑色鸟儿,介于睡着和醒来之间,一些从肚子上的伤口窜上来的痛感缓缓的流入言战开始变得温吞的脑子里,她半睁开眼睛,似是睁开右眼瞧了一眼……
言战?快醒醒,言战?
言战听见言忱在唤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到言忱温暖而粗糙的指头在她脸上轻揉,她睁开了眼睛,言忱就近在眼前,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单薄瘦小的孩子,而言忱仍是大人的样子,言忱抱着她,喋喋不休的说着。
大哥,你又来找我玩吗?可是我不能陪你玩,我受伤了,现在要去复查。
如果你是我在怀里,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没人能保护得了你,唯有我。
我不再是个孩子了,大哥。
不,你是个孩子,你一直被顾双城所蒙骗,她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言战,跟我走,好么?
大哥……
言战想要推开言忱,却发现自己的的确确变成了一个小胳膊小腿的孩子,她咬了一口言忱的手背,从他怀里跳下来,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言战低下头,又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她和言忱站在望不到尽头的冰原里。
冷风猎猎的吹拂着言忱墨黑色的短发,他轻抚似的拍了一下言战的头顶,说,看着我,言战。
言战不确定的看向此时双眼含泪的言忱,又堪堪的后退两步。
看着我,言战。
言战知道这一定是个梦,言忱从未像这梦里这般被脆弱腐蚀到难以分辨的面目。真实的言忱,真实的言忱……言战恍然发现言忱的脸就贴在她的脸上,她能确确实实的闻到言忱身上的雪茄味和白兰地味道。言战半是惶恐半是留恋的拥住言忱,怀着一份侥幸的希冀,她真有些希望言忱还在人世。
我很想念你,言战。非常想念你。
除了我妈妈之外,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你并不仅仅是我的家人,你还是我的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伙伴。我总惹你发火,让你担心、为难和无奈,然而你却不遗余力只为让我成为更优秀的商人。
言战每说一句,那黑钻般的眼泪就一颗一颗的从言忱的眼眶里滚落,言战也不自禁的哽咽起来,断断续续的说,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将忠于我的允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