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战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跟随自己意识里最清晰的声音,双腿比她有灵性,一路坚持到走到这里,她双手抚摸这两扇黑色的大铁门……她走过十字路,她走过花园,她走过拱桥,她很快就进了打开门的客厅。
这幢房子里没有门,她不用声嘶力竭的敲门,这屋子就为厅里,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四处望着,走上楼梯的时候,她恍然觉得自己是走在双城的心里。
这房间里没有任何设防,她默默的在一片漆黑中等着她。
这里唯有她一人,再没有其他人。
言战走在顾双城的心里,她走在阶梯上,一步步靠近顾双城心里的最深处,言战忽而觉得欢喜,她加快脚步上了楼,她想,她很快就要找到她的双城了。
很快。
很快。
坐在沙发上的顾双城听到那即将奔来的脚步声,她也翘首的讪讪坐起来,但又迅速坐稳,继续恢复那正襟危坐的姿态,她双手交握在一起,心脏随着言战的每一次脚步声而颤动,她的言战回来了,正在回到她身边的路上,她本该高兴的,可她无法克制那欲将涌上来淹没她的恐惧和眼泪。
弥漫在顾双城周身的希望与绝望渐渐填满整个房间,身处其中的阮晶晶屏息凝神的等待着——结果,神奇似的,言战竟就那般径自走进来,她跪在那照着微光的木盒旁,她贪婪而喜悦的抱紧那木盒,呢喃着和那木盒说话……
阮晶晶不敢看顾双城此刻的表情,只能始终盯着言战。
“……我想你,我真的很想很想你……”言战抱住那木盒,也不知道在对谁说,她用力的抱起那木盒,“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阮晶晶握紧拳头,病入膏肓的疯子,和亲眼看着一个疯子真正病入膏肓的傻子,她就站在这二者之间,她不知该同情谁,更不知该谴责谁,甚至这一刻,她也弄混了,不知道言战是否还是那个言战,顾双城是否是坐在这里的顾双城。
木盒不重。
只是落在快要骨瘦如柴的言战手里,就成了不可承受之重,看在顾双城眼里,这样的言战,就像是一个想要驮起全世界去飞行的小蝴蝶,她惊叹于这只小蝴蝶无与伦比的美,也震惊于这只小蝴蝶无人能敌的丑。
她最终还是堪堪成功了——言战就这么抱着木盒下楼去了,下楼的脚步声依旧一声声踩在顾双城的心坎上,她双手颓然的垂下去,她扣住胸口那股呼之欲出的疤痕之怪,可那只愤怒得满眼血水的怪物已经从她的眼睛里活生生钻出去,追着言战的背影飞下楼去了。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那只怪物腾空而起,追上言战就想把她啄得死无全尸,连她的腐尸也不放过。
“双城!”
阮晶晶一不留神,顾双城就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两脚踹开上了两把锁的抽屉,握紧那把黑色手枪,一把推开屏风就烈火一般的追过去!
言战刚托着宝贝箱子走到大厅,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时,她吓坏了,连忙加快脚步。
第一枪打在窗上时,碎玻璃立刻溅得到处都是,言战立刻抱紧木盒躲在柱子后,她拨开那些玻璃渣,生怕伤了这盒子,顾双城大吼道:“开灯!所有的灯!立刻,马上!”
第二枪打在柱子上,顾双城抄起一盏台灯,稳稳的砸在柱子上,“别像个见不得人的窃贼一样躲在柱子后面好吗?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让我看看你现在脸上的呵护,让我看看现在充满了你整张脸的宠爱!让我看看!”
第三枪打在挂画上,两幅言战曾经高价买回又亲自挂上去的名画真品掉在地上,“言战,我要一枪打死你。我保证,我会一枪打死你。你再也不用痛苦见不到你的小双城了,等你闭上眼睛,等了和言忱一样没了呼吸,等你和言赋一样慢慢腐烂变成一堆烂肉,等你和云磐一样化成一堆谁也认不出的白骨,你就能看到小双城了。”顾双城红着眼睛把枪口从追下楼的阮晶晶和保安们绕了一圈,“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禁止任何人插手。”
阮晶晶双手举起来,走进来的保安们已经全部傻眼,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没人能相信顾双城熄灭整个言宅来等言战归来,只是为了一枪结果了她,这不是真的,但又没有比这更真的了。
客厅和回廊的灯渐渐亮起来——骤然出现的光吓坏了言战,她抱紧那木盒,气喘吁吁的从柱子后走出来,看向众人慌张的脸,她摇头道:“我没有偷任何人的东西,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一干男佣全都从花园里、从树丛里、从房间里、从别的柱子后涌出来,原本空落的黑色空间里,一下子全是光,全是人,他们都看着言战,言战也抱紧木盒看着他们,“这是我的。我没有偷。”
“看着我。看着我。言战。”顾双城颤抖的举着枪,大力吼道:“看着我!”
言战看向顾双城,顾双城弯起嘴角,学着言战的口吻,饱含讽刺的模仿道:“双城,到姑姑这里来,姑姑最喜欢你了……姑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
“姑姑,抱抱我,我好冷……姑姑你在哪儿……”顾双城吸了吸鼻子,“亲爱的言战小姐,你手上抱着的是什么,请你认认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