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俱是看过去,张凤娥认出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家里的二姑娘,小名就叫作马丽娟。因年节时也见过,知道她是个心无成算的,恐怕是听了半截话。若是计较,倒显得自己小气,遂笑道:“正是呢,若没丫头妈妈们时时提点着,还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来。”
马丽娟浑然不觉,道:“我还只当你们说丫鬟淘气呢。”因又问说什么,她们还没说,那一边已有人喊她,就说:“怕是找我有事,我先过去,一会子再说话。”
林黛玉先时还有些着恼,见她去了,又觉好笑,一时竟没个分断。张凤娥见她不言语,就扯了一下她的衣裳,问:“她是这个性子,你若为这个生气,只怕气不过来。”
林黛玉啐了她一口,道:“我就是这样小气的人?我算是白认识了你一场,”说着,自己就笑起来,她刚才可不是生气么?又说:“她这样有口无心的人,也教人难生气。”
一时席面已好,林黛玉张凤娥和林珺姊妹便引着众千金移到厅上。她们姊妹是另开的席面,就在门内,也不分上下,不过是几个相熟的凑一桌。
桌上已摆了八个果碟,是蜜汁红枣、葡萄干、杏干、糖莲子、鱼皮花生、桂圆、瓜子和核桃酥。
方才坐下,丫鬟就端茶来吃。
崔嘉怡拣了一颗鱼皮花生,向张凤娥问道:“下午还是看戏?”
张凤娥知道她是坐不住,遂笑问道:“不然做什么?”
崔嘉怡就说:“怪没意思的,”说罢,就凑到黛玉耳边说:“下午她们爱看戏还看戏去,咱们两个去别处逛逛。”
探春便拿帕子掩住嘴角,笑道:“崔姐姐定是有了好顽的,却不教咱们知道,我却是不依。”
黛玉道:“何曾有这个心,偏你这张嘴不饶人的,”说罢,又问:“等会子吃完饭,我和怡姐姐出去逛逛,你们呢?是和我们出去逛逛,还是回去看戏?”
探春便说:“那我也出去逛逛,说来,林姐姐来京里也有两年了,我们还没正经过来顽一日的。”
探春这么说了,迎春和惜春倒不好落单,便也说一起逛逛。
林珺也要去,张凤娥就说:“既这么着,你们逛去,我还是回去。”
正说着,丫鬟上来撤去果盘,便上热菜。第一道就是圆子,张凤娥举匙相让,崔嘉怡并三春方才动手。
宴毕,张凤娥仍旧去那边陪着看戏,黛玉林珺便引着崔嘉怡和三春从后门出来,从西面的角门出去,就是一个夹道,对面也有一扇门。门半掩着,依稀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一行人方进夹道,里面就有两个婆子迎出来,“姑娘们要进园子?”一行说着,一行往里面让。
红绡因笑着说:“不过来逛过来替你们守门呢?”
那两个婆子忙赔笑道:“不敢,”又说:“才是吃饭,就进去了。”
说罢,一行人进去,就是小小的一间倒座儿,一旁的小桌上果然放着几碗菜,两副碗筷,一瓶酒并两个酒盏。
黛玉看了那酒瓶一眼,不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因有外人在,也不说什么,引了三春出倒座儿,说:“我们往日也不从这边走,今儿是在这边,才往这边过。”
红绡略慢了几步,等人都出去了,方才问:“你们往日也是这么着?”
两个只当是说没一个人在外面看着,其中一个就说:“这也是凑巧了,刚进来,姑娘们就来了。”
红绡也不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不说她会错了意,指着桌上的酒瓶说:“这也是有外人在,又是大爷大奶奶的好日子,但凡换一天,你们只想想我们才来那一年的情景。”
两个婆子这才明白说的乃是那一瓶酒,又听红绡如此说,均是白了脸,待要分解,红绡已转身出门,她们两个也不敢追过去,心里悔之不迭。待要砸了,又可惜,只好收起来。
出了倒座儿,迎面便是一汪碧潭,潭边一棵不知年岁的杏树,满树的杏花正开得如火如荼。
探春不禁叹道:“果然是来对了。”
崔嘉怡忽而说:“不知这一树结满了果子又该是何等的景象。”说得都笑了起来。
崔嘉怡红了脸说:“你们也别笑,难道你们只赏花,就不吃果子的?”
黛玉止了笑说:“怡姐姐这话在理,世间之人,何止千千万万,有爱红的,就有爱绿的,有爱叶的,就有爱藤的,有爱花的,自然也有爱果的,有爱玩的,自然也有……”
崔嘉怡先时听着还在理,待听到后面,就知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不等她说完,忙上前掩住她的嘴,笑嗔道:“我只当你是个好的,原来也是个淘气的,看回头我告老太太去。”
黛玉便上去挽了她的胳膊,涎着脸说:“去年晒的好杏干,”说着,指了指那杏树,“一会子姐姐尝尝,比外面买的甜。”
崔嘉怡不禁又笑了起来,伸指就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道:“难怪个个见了你个个疼你,原你也招人爱。”又说:“这个倒也罢了,回头你把那个又给我。”
黛玉还没想起来,林珺就解了一个荷包递过去,说:“我也爱吃那个,往年家里也常做,这是昨儿才做好的,花生也是去年新下来的新花生。”
崔嘉怡也不合她见外,接过就倒了几颗出来,就说:“正是这个。”又递给迎春,迎春就拣了一颗,仍旧还给她。崔嘉怡不接,只问探春:“你要不要?”
探春道:“怎么不要?味儿怪怪的,吃了过后却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