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这两句话,饶太太的丫鬟就找来,说:“太太这会子就回去,问郡主是一起走还是晚些再走?”
朝阳郡主没说,先问:“太妃走不走?”
那丫鬟道:“几位太妃和王妃都要走。”
朝阳郡主便向黛玉说道:“那我就先走,横竖下个月又要见,到时候咱们再说话。”
黛玉就又红了脸,也跟着起身,朝阳郡主拦着她,道:“跟我还外道,别送了。外面冷得很,这一进一出,一脱一穿,一冷一热,最容易感染风寒。”
朝阳郡主再三不许,黛玉仍旧坚持送到了门前。
送了朝阳郡主,黛玉回来,绿翡拿着一方帕子过来,道:“是不是郡主拉下的?”
黛玉定睛一看,正是包镯子的那一块,便接过来,纯黑的帕子上,一丝儿花纹也没有,握在手心里,丝滑柔软,黛玉不觉失了神。
绿翡道:“这会子郡主怕还没走远,不然我跑过来,怕还能追上。”
黛玉醒悟过来,忙摆手,道:“外面路滑,看摔一跤。罢了,以后遇着我给她也是一样。”
绿翡也没多想,见黛玉这样说,也就丢开了手,道:“那我拿下去洗一洗收起来。”
伸手便来拿,黛玉不自觉用力抓住,转瞬又忙松开,道:“仔细些。”又觉说多了,后悔又不及。
倒是红绡看出来,这颜色看着也不是郡主用的,该是男子所用之物。郡主必不会害自家姑娘,才说话时又特特把丫头婆子打发下去,今日又是姑娘的生日,才看着帕子,姑娘也与往日不同,想必是王爷托郡主送东西来。
若果真是王爷送的,更该收好。若教别人看见,不知传些什么话出来,回头便要回来自个儿亲手洗干净便仔细收好。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朝阳郡主去没多会子,张凤娥就过来了,因没见着崔嘉怡,黛玉就问:“怡姐姐呢?”
张凤娥道:“她家哥儿闹得厉害,已经回去了,叫我和你说一声。”顿了顿,又说:“贾三姑娘原要来与你道别,但也不好让太妃等着她,就托我和你说一声。”
黛玉道:“才饶太太跟前的丫头来找郡主,我已经料着她必是回去了。”红绡兑了蜂蜜益母果茶来,黛玉道:“前几日做的,今儿才拿出来,你尝一尝。”
没揭盖子,益母果的香味已出来,张凤娥赞道:“好香,不吃就知道好了。”又说:“是福建上进的?”
黛玉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又嗔道:“早知道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没听你说起?还怕我跟你要不成?”
张凤娥横她一眼,道:“什么话?这东西又酸又涩,没法子入口,都是入药用的,你当谁都有这样精巧的心思。”又说:“它的香气好,比熏香的味儿也好,我们倒时常拿来熏屋子。”
黛玉啐道:“暴殄天物。”
虽在福建不过几年,但毕竟是与柳湘莲生活起始的地方,虽有不愉快,但总还是留念。益母果倒教她又想起来,道:“我们这边看着珍贵,到了那边,也不过寻常。”
黛玉笑道:“那到也是。”又说:“前面都散了罢?”见她连吃了两块肉脯,就说:“中午没吃好?”一面说一面往钟上看去,短针指着三,长针指着八,便说:“不然,给你下碗面?略垫一垫,过会子该吃晚饭了。”
张凤娥摆手,道:“正吃席的时候没得胃口,这会子看见这个又想吃了。倒不饿,你不必忙。”又说:“还没呢,今儿高兴,老太太留了亲家老太太和亲家太太顽,这会子都在看戏呢。”
从前,贾母一向是当天来当天走,从来不过夜,老太太亦从不留她。没想于今贾府败落了,老太太倒愿意与贾母亲近。
其实老太太就是这样的人,从前贾母端着架子,老太太自然不喜欢与她亲近。这会子贾母放下架子,老太太便愿意与她亲近了。
到底是当家作主惯了的,于今家道中落,又靠着亲戚接济过活,怕是更放不□份。
黛玉料着,今儿贾母必是要去的,听了就觉稀罕,道:“我还当和太妃她们一起走了呢。”
以黛玉的心思,自然想不到贾母。
第二日天又不好,下起雨来。
吃罢早饭,说了会子话,贾母便说要回去,老太太道:“走什么走?这会子下雨,路上不好走。”
贾母道:“确实是家里有事,我这回来,一则是观礼,二则是请你们的客。这个月二十八是云丫头的好日子,她老子娘早就不在了,她自小在我跟前长大,和嫡亲的孙女没得两样,虽比不得从前,卫家也不论,但咱们总要热闹热闹,不然也不成个样子。她婶子们都回南去了,我们这边也没几个亲戚了,到时请你们过去坐坐,也不至于太冷清。庄子上虽比不得你们府里,胜在有几分野趣儿,你也过去逛逛。”
老太太不知云丫头是谁,黛玉就在她旁边说:“是保龄侯史鼐的侄女儿。”老太太就知道是谁了,便说:“这是大事,那我就不留你了。”又说:“你好酒好肉预备着,我才去。”
贾母笑道:“那是一定。”
又说了几句,贾母便起身,老太太便也跟着起身要送,贾母拦着说:“你也别和我外道,外面路滑,仔细摔了。你别起身,有珗儿媳妇呢。”
老太太道:“那恕我不能远送。”
林琰护送,他没坐车,骑马跟着,宝玉便也不肯坐车,要了匹马。
下着雨,雪也化了,城里尚好,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