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时辰了,宫墙上面四四方方的天已经开始有些发白,我静坐在窗前觉得黎明的寒气逼人,仿佛连我的头发睫毛上都要挂上露水了,却迟迟不肯关窗离开。
就在我以为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的时候,宫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我还以为是计划失败,太后派了人来我宫里捉我,但是仔细一听,听见了君子的叫声和微生澜亦的叫骂声,才突然明白过来,惊呼“糟了”跑了出去。
前院里,君子正在挣扎着它小小的身躯奋力地咬住微生澜亦的龙袍,而微生澜亦正在拧着眉毛在把自己的龙袍从君子的嘴里抢回来。君子前两日才刚刚训练好,身形还很小,根本就不是微生澜亦的对手,扯几下以后也渐渐没有力气,我连忙冲过去一把抱起君子,摸了摸它的头,它这才松了口,不过仍然在我的怀里绷紧神经对着微生澜亦龇牙咧嘴。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看了一眼自己已经一塌糊涂了的龙袍,恶狠狠地问我。
我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皇上送的狗性子太烈,臣妾也没有办法……可能是对皇上的龙袍太感兴趣了吧……要不皇上以后还是不要从正门进了?”
皇上挑眉瞪眼:“我朕堂堂一国之君,难道每次来自己妃子的宫里还要翻窗户?”
我赔笑两声,把君子交给一边战战兢兢的小六,心想你翻墙难道翻得还少?
不过动作上已经给皇上迎进了宫里,这时候要摆早饭还早了许多,但是奈何我和皇上都是一夜没睡,现在一松下神经只觉得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连忙唤了如佩传膳,两个人边吃边谈昨晚的事情。
皇上昨晚处置了孟迪之后先行去了孟綉缘的寝宫,孟綉缘那时候已经知道自己父亲犯了错,连忙求皇上的原谅。可惜皇上对孟綉缘并非是真心,所以孟綉缘去求情其实一点儿用都没有,皇上嫌她烦,就打发了她两句,去了书房等我爹爹的消息。
皇上自从打算设宴的时候,就已经给爹爹消息叫他昨晚动手。爹爹这几年在外面打拼性格大变,再也不是当年被自己婆娘骂得没有还嘴的机会的怯懦性格了,做起事来也是心狠手辣的,要不是凭着这一股狠劲儿,也不会在短短几年在漕帮这样一个地方混出来。爹爹昨晚改漕帮上下好好的大整治了一番,其中也有不少需要真刀真枪动手的,我自己也知道,只不过皇上怕我听了担心就把其中过程省略了。等到清晨皇上收到了消息之后,就马上跑过来跟我说了。
我咬着喝粥的勺子,想了一会儿问他:“我爹爹受伤了么?”
皇上摇摇头:“不清楚,你爹并没有提起,但是既然没有说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你爹现在身边的人手很多,其中身手好的也肯定不少,有他们在一定不会出太大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道:“我想,等到我要出宫之后,漕帮还是给别人管把,爹爹年岁也渐渐大了,那样出生入死的地方毕竟不适合。”
我还以为皇上会点头同意,但是没想到他目光极其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仿佛受了很大伤害一样,问我:“你现在还是想着要出宫去么?”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对啊。”
但是我说完才反应过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希望我离开皇宫,他希望我能够一直陪着他。
气氛开始变得凝固了起来,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两个人静默得只有吃饭发出来的声音。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他对我的感情,到底是利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最差的可能就是其实只有想利用我达到统一政权的目的,但是为什么他的表情会那么难过呢?
我叹了口气,别想那么多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自作多情,如果我因为他的一个表情、一句话就当了真,以后发现其实他真的只是因为我对他有用,那岂不是我成了一个大笑话?
何况,还有洛文朔……
一想到洛文朔我心里就像是被人用力拧了一把,疼得人直打哆嗦。我确实对他还有感情,毕竟在我最迷茫的时候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但是一想到他会把我让给皇上,就像范蠡和西施一样,我就觉得不寒而栗。
“你在想他?”就在我出神的时候,皇上忽然没有语气地问了这样一句。我抬头看着他,他面无表情,也没有看我,而是盯在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我正犹豫着怎么回答,他却不做声地起身离开了,扔给我一个有些冷峻的背影。他一边走一边说:“朕多么想想反悔,就这么自私地给你留在宫里。”
说完,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宫门口。我一个人在原地怅然若失——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吃过了早饭,我一夜没有睡,困意袭来,问问如佩是不是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得到确切的消息以后就开开心心地换了衣服回去睡觉了。等到中午睡醒起来的时候,刚一走到前殿,想要叫锦弦问问今天吃写什么,就看见肖准公公乐乐呵呵地端着圣旨进了我的宫门。
肖准乐得路都走不利索了,三步一窜五步一蹦,简直是毫无礼法可言。
我笑着问他:“肖公公今日是撞见什么好事了?居然开心成了这样?”
肖准满脸堆笑道:“娘娘哪的话!奴才怎么有这么好的命能有什么喜事,是娘娘的喜事来了!”
我愣了一下,我能有什么喜事呢?忙问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