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鸣拿起一把老壶,颜色暗淡无光,表面有些粗糙,掀开壶盖,里面有股怪味。皱皱眉,放下道:“我是喜欢收藏老壶,不过这些品相太差了吧?”
老板刚要说话,突然熟客叫他过去,笑道:“这样吧,您要是喜欢随便选,一把两百,三把五百,如何?”
闻一鸣要的就是这句话,想了想点头道:“算了,来一次不能空手回,我选选,你先忙。”
老板转身回去招呼熟客,箱子里七八把壶,都不值钱,否则也不会放在柜子下面。能卖一把是一把,反正成本低,赚点就行。
闻一鸣看人离开,壶,半瓢壶,以半瓢为器身,流短而直,把成环形,盖上设弧钮,经典紫砂壶造型。
“没有款?”
闻一鸣拿起壶,先看壶底,没有款,无名壶,可能不是名家所作。颜色幽暗,没有光泽,卖相一般,所以才被放在这里。
他轻轻打开壶盖,深吸口气,一股微弱茶香传来,应该是里面积累的茶山的气味。
“碧螺春!”
“还有点毛尖的味道?”
闻一鸣有些奇怪,幽香来自壶里长期积累的碧螺春,清香自然,肯定是上品。可后来有点毛尖的味道,市面货,两种茶天差地别。
“咦?还有猫腻?”
闻一鸣凑近壶口,突然面色微变,轻轻把手指伸进壶里,仔细一摸,心里明白,赶紧把壶盖归位,又拿起旁边一把,大声道:“老板,这两把壶三百我要了!”
“好!”老板远远扫一眼,随口道:“没问题,三百算是交个朋友!”
闻一鸣掏出钱,放在柜台,拿起壶转身离开。下楼出门口,把手里的一把随手扔进垃圾箱,小心翼翼捧着半瓢壶,打车回家。
先到楼下超市买袋小苏打,到家顾不上换衣服,取一匙放入壶中,冲入100度开水,水要满,再将壶盖盖上,等候十分钟左右,再用软毛刷轻轻刷壶内,积累的茶垢变成黄水流出。
一遍不行,再来一遍,足足清洗了四五遍,最后没有茶垢残留,他才满意。拿出手电筒,伸进壶里,终于在内壁发现一个暗款,兴奋道:““阿曼陀室!”
他赶紧上网查询,哈哈大笑道:“曼生壶,陈曼生!”
如获至宝的捧起半瓢壶,小心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壶身,推测道:“原本应该是大富之家藏品,用来泡上品碧螺春。后来流落民间,后人不懂,以为是无名壶,泡普通毛尖,所以才有两种茶香。”
半瓢壶是清代制壶名家杨彭年与陈曼生合作的作品,是研究陈曼生造壶的重要资料。嘉庆二十一年,陈曼生在宜兴附近的溧阳为官,结识了杨彭年,并对杨氏“一门眷属”的制壶技艺给予鼓励和支持。更因自己酷嗜砂器,于是在公余之暇,辨别砂质,创制新样,设计多种造型简洁、利于装饰的壶形。
曼生壶前后究竟制有多少?今传世见有两把镌刻制壶编码的曼生壶,其一现藏香港茶具文物馆,壶铭制“茗壶第一千三百七十九,频迦,”把下印“彭年”,底印“阿曼陀室”。
其二现藏沪上博物馆,那个编号是否就是曼生制壶的实数,已不可确指,也无从考核。
古云:“文以简为贵”、“画以简为贵”,曼生壶亦然,十分难得。虽然他造了不少壶,可据说当年的大收藏家吴大澄想求曼生壶也多年不可得,传为佳话。
“又是一个大漏!”
闻一鸣兴奋道:“三百一把曼生壶,估计上拍最少后面再加一个万字!”
拿起电话,打给凌天成,过几天拍卖预展,龙香墨闪亮登场,现在又添曼生壶,又是一件重器!
“什么?曼生壶!我在公司等你!”
电话那边凌天成一阵激动,让闻一鸣马上去公司见面,他用箱子装好壶,打车去天成拍卖。
“张老,快看看,是不是真品?”
刚到公司,凌天成拉着闻一鸣到办公室,上次鉴定的张老也在,接过箱子,小心翼翼拿出半瓢壶,仔细开始鉴定。
“暗款在壶里面,把手位置!”
张老听完赶紧拿出手电,按照闻一鸣的提示寻找,果然看见款识,惊喜道:“果然是曼声壶,居然是暗款!”
凌天成再次确定道:“再仔细看看,曼生壶在紫砂工艺史上独树一帜。1977年以前未见过出土实物,传世多有赝品,只有当年王坫山墓出土的那件曼生壶作为考证。”
张老点点头,拿出放大镜仔细鉴定,足足半个多小时,更加确定道:“真品,绝对是真品!”
“我当年专门去收藏大家严四海那里学习过,他收藏曼生壶多达三件,诸如:杨彭年款陈曼生铭紫砂圆笠壶、杨彭年款陈曼生铭紫砂合欢壶。”
“所有壶线条简洁、做工规整,刀法纯熟、刻工精细,壶底印“阿曼陀室”,运刀犹如雷霆万钧,显得雄健朴茂,金石味十足。”
张老捧起壶,爱不释手道:“这把壶无论做工,还是神韵都完全符合曼生壶的特点!更是难得一见的暗款,我入行几十年,前所未见!”
一句话凌天成大喜,张老是杂项鉴定高手,特别是对紫砂和木器。猛地站起身,兴奋道:“曼生壶,天助我也!”
张老小心翼翼把玩着曼生壶,无奈道:“可惜后人不珍惜宝贝,你看养成什么样子?暴遣天物,不行,我要重新清理!”
然后满脸期待的看着闻一鸣,仿佛不答应就要玩命的表情。那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