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枯瘦的老僧,背对着众人,盘膝而坐。
老僧背影佝偻,瘦弱又无力,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而他正是长灯寺中最具威望的常明圣僧。
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如今已年过八旬的圣僧缓缓起身,像身后看去。
“薛施主近来可好?”
老僧人面容苍老,眼神却矍铄明亮,透着睿智。
“多谢圣僧挂心,白齐无碍。”薛白齐连忙一拜,恭敬有礼。
老僧人笑道:“不久前我算到你有一难,本想让源觉告知于你,又算到你有贵人相助,便没有多次一举。”
薛白齐闻言一震,复又摇头苦笑。“圣僧神机妙算,白齐佩服。”
“只可惜,就算贫僧算术再精,也算不到自己的吉凶啊!”老僧人早已年迈体衰,久站不得,只说了两句话,气息便已有些紊乱。
源觉小和尚见此一幕,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自家这位已近残烛的师父扶到一张蒲团上。
老僧人摆摆手,苦笑道:“唉,老了老了,让薛施主见笑了。咦,这位施主是?”
他目光看向孟离,似乎才发现有这么一人。
薛白齐笑道:“这位就是在下的贵人。”
孟离双手抱拳,行武人礼节,郑重道:“在下木刀武馆孟离,见过常明圣僧。”
听到孟离自报家门,老僧人目中精光一闪,道:“前段时间听说北城区新开了一家武馆,短短时日便震惊全城,贫僧正好奇是哪位英雄豪杰的手笔,这才过了几日,竟然就得见真颜了。”
孟离不卑不亢道:“圣僧谬赞了。”
老僧人点点头,看向薛白齐,问道:“薛施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明日便是万佛大会,常明圣僧今日在此抄录经文,若非遇到紧急情况,不会见客。
薛白齐是长灯寺的老恩客,与他又是丹青好友,知道这位性格醇厚的好友不会无故打扰,这才破例接见,询问缘由。
薛白齐直言道:“不瞒圣僧,白齐此次前来,是想向圣僧讨求一物。”
“施主但说无妨。”老僧人双掌分开,一手在竖在胸前不动,一掌轻轻抬起。
薛白齐道:“我想向圣僧求半盒万佛朱砂。”
此话一出,大殿内顿时陷入安静。
老僧人目光平静地看着薛白齐,沉默数息后轻叹道:“施主应该知道,这万佛朱砂炼制不易,又是万佛大会上画龙点睛之用,事关重大。”
薛白齐面容苦涩道:“白齐知道这个要求有些无礼,若非遇到困难,也不敢如此。”
老僧人摇头道:“万佛大会事关重大,关系界水城十数座寺庙佛运昌盛与否。这万佛朱砂是万佛大会成败关键,半点差错都不能有,恕贫僧自私一回,不能答应。”
薛白齐叹了一口气,旋即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还是失败了。
求不到万佛朱砂,本就在情理之中,薛白齐此行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意思,只是如此一来,就有些对不起孟离了。
薛白齐看向孟离,愧疚道:“对不起孟兄,这次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孟离看向常明圣僧,恳求道:“圣僧,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或者说,连一些备用的朱砂都没有,我只求母亲的一幅画像,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常明圣僧低头道:“阿弥陀佛,孟施主孝心动人,贫僧敬佩,不过为了万佛大业,贫僧也只能做一回恶人了。”
从常明圣僧的话中能够听出,万佛朱砂并不是一点都拿不出,但那些必定是万佛大会上以防万一之用。
常明圣僧不敢冒这个风险。
“那好吧,既然圣僧不愿,在下就不为难了。”
孟离见常明圣僧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他此行是为求朱砂,而非抢朱砂,人家既然不给,他也没有办法。
好在来此之前,薛白齐就已和他讲明厉害,心里有了准备,失落感并不是很强。
而且据薛白齐所讲,在界水城的地下市场中,曾经也出现过收购万佛朱砂的信息,最高时,甚至炒到一克百银的天价!
世上无难事,这个办法行不通,那就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明日就是万佛大会,圣僧日夜操劳,我等就不打扰了。”
孟离伸手抱拳,正欲转身就要离去时,忽然想起范羡霖的嘱托,取下布包道:“此物是范姑娘所托,让在下转交于圣僧。”